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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晏城特殊办事处

    电光火石间,洛文修举起渡邪弩对着刑夜连发数箭,却发现那些灵箭在刑夜身上穿透而过,让他毫发无损,这才发现对方居然不是实体。
    朱雀感觉到了背后不小的动静,在空中打了个趔趄。刑夜的虚影冲洛文修笑了笑,一闪身居然凭空不见了踪影。再次现身时他已经悄无声息绕到了苏简身后,把手里一把白花花的刀子从后背重重捅进了苏简的胸口。
    苏简当时整个人都闷了一下,刑夜还没来得及欣赏完自己的杰作,一支蓄满了灵力的利箭已经戳到了他的脑门口。刑夜歪了歪头,那箭堪堪擦着他的脸划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洛文修心里的愤怒几乎已经到了随时溢出的状态,根本就是在嘴里硬生生挤出了一句话来:“你把他放开……”
    “我和司渊原本都是妖,一别千年,尧篁……你要知道如果当年不是你多管闲事的话,我和他起码还能在这世上平起平坐。可如今他是人界山神,我费尽心机却万人唾弃。我要的破封其实很简单,你要保他的命?可以,用你自己来换。”
    洛文修已经听腻了有人要他的命这种让他感觉耳朵起茧的威胁方式,所以根本没把刑夜的话听进脑子里。不过眼下刑夜动了他在意的人这点更让他震怒,他的眉目间突然压下一层阴影,全然不似他平时的神色:“我劝你识相一点,不然到最后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刑夜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我怕什么鱼死网破?本来就是为了搅得你们鸡犬不宁,不管结果好坏,正好拉你们一起下水……”
    他话没说完便腾出手把长戟重重刺进朱雀的后背,朱雀长啸一声痛得在空中打了个旋,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降落点只能继续坚持飞行。洛文修一手拉着朱雀的爪子一手拽着底下岌岌可危的裴萌飞,这才勉强在高空中自保。
    刑夜便正好趁着这个间隙凌空扯开一道狭长的豁口,把他自己和浑身是血的苏简一同投进了黑暗。豁口的另一边是看不到边界的深渊,洛文修才看了一眼便能感受到了那种直击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然而再想追却已经迟了。
    “豁口的另一边是哪里……”
    洛文修一字一顿地问出这句话,那语气比年底局里派下来的纪委督察员还阴森,让裴萌飞听起来都有点怕。
    裴萌飞浑身一哆嗦,却听朱雀道:“那里是真正的妖域。”
    “这么说妖域的大封已经彻底破了。”洛文修没有太惊讶,就像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天,“他把苏处长带回妖域做什么?赌我一定会去以命换命?”
    朱雀道:“司渊最初在人界化形,并不算真正的妖。妖域恨他的妖不在少数,刑夜或许想要拿他开刀,以此来鼓舞一下自己的士气。”
    裴萌飞扑腾着爪子重新爬上洛文修的肩膀,闻言神色担忧道:“那苏处长岂不是要吃大苦头?这件事都赖我都赖我……”
    “虽然人界沦陷,妖兽遍野,可眼下木、水、火、土四方天柱已经归位。妖、人两界的形势胶着,刑夜的胜算也越来越低,我想刑夜拖走苏处长大概不是为了杀他。”洛文修道:“朱雀上仙,看来在我们回太白山之前,我得再拜托你一件事。”
    洛文修的语气出奇得平静,朱雀侧过头默默听着。“带我去趟妖域,我想看看真正的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裴萌飞一巴掌呼在洛文修脸上,本意是想给他拍清醒点,也没意识到他这一掌基本等于打在了处长夫人的脸上,便咋咋呼呼道:“你疯了,你去妖域不是羊入虎口?不怕那群妖把你撕碎吗?!”
    “刑夜那么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让我去一趟妖域吗?”洛文修冷眼道:“我要是不去,他这出戏还怎么唱得下去?”
    裴萌飞呆呆道:“可是你打算怎么做?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尧篁……你就是一个没有异能的凡人。妖域大封破了,可困在妖兽身上的枷锁还在。一旦被他们发现你只身前往,那些妖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要是我没拦住你害你又死一次,你信不信苏处长回头肯定会活扒了我的皮做围脖。”
    对于裴萌飞的担忧,洛文修无声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让他扒了你的皮做围脖的。我有我的办法,你们去太白山告诉其他人,就说我和苏处长去刑夜那里讨一杯茶喝,耽搁一点时间,让他们不要急。”
    裴萌飞拗不过他,便只能随他去。朱雀正在绕路去太白的北坡,此处峡谷万丈深渊,妖域的裂缝正隐匿在其中。峡谷里狂风大作,中间似乎还夹杂着鬼哭的声音。
    裴萌飞只往下看了一眼,不由抓紧了朱雀的羽翼,把身子缩了回来,忐忑道:“从这里下去就是妖域,我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该提醒你注意些什么……你真的想好了?”
    洛文修郑重地点点头,趁着最后一点时间,他在手机上拨出一个号码。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接,最后直接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想来老家也不能幸免,大概率是家附近的基站被破坏,所以信号全部中断了。
    洛文修看着屏幕上“老妈”两个字,觉得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在各种程度上都有些对不起父母,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于是他合上屏幕,从朱雀背上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
    三界上为天阙,中为人间,下为妖域。这世间所有污秽的东西就像过滤沉淀一样经年累月堆积在最底层,又被密封罐子似的一封上千年。忽一打开,首当其冲的就是一股腐朽刺鼻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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