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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河山皆安》 药罐里没有药,王兴言倒了个空,他嘴上用力,狠狠地咬在沈明安的手指上,烦躁地将空药罐扔在了地上。
往常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沈明安忍着一阵阵的反胃和恶心,想熬过这段时间,但这次持续的时间很久。
记忆中的场景在梦境里重现,沈明安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八九岁的自己遭受着这一切,内心的厌恶与恐惧却再一次感同身受。
这么多年了,随着年岁的增长,沈明安以为他已经能从那些不堪的事情里走出来了,可其实并没有,这些事情埋藏在记忆深处,不论他怎么逼自己,他都永远陷在里面。
第69章
沈明安陷在梦里,醒不过来,直到听到陆辞珩在唤他。
陆辞珩唤他时唤得很急,语气中满是担忧与心疼,见他醒来才松下口气,“怎么了明安,怎么哭了,还哭得这么凶。”
陆辞珩一回来就看见沈明安把头都蒙在了被子里,床上鼓鼓的一团,他担心沈明安闷,想掀开被子让他透透气,刚掀开一点就见床上的沈明安是蜷着的,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细长的眼睫上沾满了泪水,哭得浑身都在发颤,白皙脸上漫起异样的潮红。
陆辞珩从没见沈明安哭得这么厉害过,他哭起来没有声音,只偶尔从喉间传来极轻的呜咽,像是在极力压制,却止不住。
一声一声的,哭得陆辞珩心里又慌又疼,他把沈明安抱进怀里安抚,吻去他脸上咸涩的泪水,小心翼翼地问:“梦见什么了,明安?”
沈明安不说话,只是哭,他醒来时冷汗涔涔,渐渐哭得喘不过气,身上的被子仿佛重逾千钧,压得他胸闷。
陆辞珩吻他,他就一边哭一边微微仰起头,向陆辞珩讨吻。
陆辞珩将他的唇含着轻轻吮咬,不同于以往的深入,这个吻只作安抚,沈明安哭得厉害,很快就觉得窒闷,却丝毫不愿推拒,头一次希望陆辞珩能吻得更凶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唇被松开的时候,沈明安缓过来了一点,他眼尾湿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定定地看向陆辞珩,眼中蒙着一层雾气,忽地伸手抚上他的发,声音嘶哑地问:“头发怎么湿了?”
“外面在下雨夹雪,从大理寺回来的路上走得急,淋到了点,不碍事。”
沈明安倾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根干毛巾,跪在床上,直起上半身,将他的发冠拆下来,仔仔细细地给他擦头发。
沈明安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他这样半跪着,能看到腹部隆起一个十分明显的弧度,从前沈明安的腰又细又韧,陆辞珩埋在里面的时候甚至能看到他的小腹上被顶出来的形状,现在他的腹部浑圆,里面怀着的是与他们两人血脉相连的孩子,一想到这个,陆辞珩心里便一片柔软。
但孩子的月份越大,陆辞珩就越忧心,隔三岔五就要去太医院问问沈明安的脉象,沈明安身子一向不好,自从有孕了以后,除了腹部因为孩子的一天天长大而隆起以外,他整个人都越发地瘦,陆辞珩想尽办法也养不胖他,又急又无奈。
沈明安带着凉意的手指从他的发间穿过,陆辞珩乖顺地低下头,掌心抚上他浑圆的肚腹,随口道:“张凌说你早上要来给我送文书,怎么半道上又回去了,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让范太医来瞧瞧?”
沈明安手上动作一顿,过了片刻才出声:“没事,只是孩子好动了些。”
他掩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往常无异,声音平和地说:“今天回了一趟沈府,回去拿了些东西。”
陆辞珩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但没有多问,他担心沈明安这样跪着不舒服,等头发半干以后就想从他手里把毛巾接过来,“沈府离得远,往后要是想去拿什么东西遣个人去就好了,不必这般劳神费力。”
沈明安轻轻地应了声,给他擦着发顶,说话时带着点刚哭过的鼻音,咬字有些模糊,“就快干了,头发湿着容易头疼。”
他怕陆辞珩再问刚才为什么哭,索性扯开话题,“方知书的案子如何了?”
“找到人了。”陆辞珩下意识回,“明天下午大理寺庭审,晚上我早点回来,我们包点汤圆,前几日立冬太忙了,都没吃上。”
“好。”沈明安擦干后又替他把头发梳顺,他在床上跪直上半身后就比坐着的陆辞珩高出一截,陆辞珩看着他下垂的眼睫和瘦削精致的下颌线,仿佛一天的糟心事都在他又轻又柔的动作下烟消云散了。
陆辞珩微微仰起头,借机吻了上去,两人之间唇舌交缠,陆辞珩揽着他颤颤巍巍的腰,将这个吻不断加深,琥珀色的眸子盛满情谊,一瞬不瞬地瞧着沈明安,字字句句都说得格外清晰,“明安,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就成婚吧,好不好?”
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却不是想同他商量的语气,反倒是带着点祈求和怕沈明安拒绝的惴惴不安。
沈明安被他吻得不住喘息,眼中水汽弥漫,错愕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今天上朝的时候吏部尚书和那群老东西又开始上谏劝我要立后纳妃、绵延后嗣。”陆辞珩皱着眉烦躁不已,“说什么‘皇上春秋鼎盛,却无子嗣,事关国家社稷,实在不妥。’最近事情本就多,他们一个个的还要来给我添堵,连卫博然也在一旁应和,他分明都知道你已经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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