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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怎么老是你》 -完-
第71章
◎哭◎
一句像剖白像命令的话,是他的心意,可是等了半天没等来回应,他抬眼去看,夏和易眼神木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脑子里又在转什么花样,该不是停摆了吧。
手顺着桌面挪过去,先是轻微地触到指尖,试探地看她的眼色,她并没有挣脱,于是他放开胆子,拉着手把她拽了过来。
夏和易脖子上那颗时而灵光时而不灵的脑瓜子今儿已经运转到了极致,是怎么稀里糊涂被他抱进怀里的也不知道,抱了少说有千儿八百次,胳膊比脑子熟悉,自觉上攀搭住腰,脑袋埋进肩窝里去,自言自语瞎咕哝叹道:“哎呀,您对我的情谊,叫我怎么偿还呢,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前几天不是早说好了吗?”赵崇湛对她随便忘记承诺的习惯不是很满意,“你生一窝小矬子,就算偿还了。”
夏和易脑袋还懵着,不过没妨碍一腿横扫踹了他一脚。
赵崇湛蹙起眉,“什么德行。”说不了两句就动粗,非得好好治一治不可。横竖打架早就是家常便饭了,把她锢在怀里,上下其手十分方便。
夏和易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认亏的,嗷嗷上嘴回击。
他们在屋里打打闹闹,屋外掐着点儿的陈和祥敲了敲窗框:“主子爷,还有一个时辰该开拔了。”
憋了一夜的预感终于成真,他到底要走了,夏和易心慌意乱,死死攥着他的袖口不放,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官铁的价钱没有涨,宫里只打算观战……”
“别慌,你要相信我。”赵崇湛抽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性质的,指腹在手背上抚了抚,“听着,眼下有件要紧差事要你去办。”
夏和易满目怔仲,他被她熏陶坏了,已经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了。
赵崇湛抱着她,“我此去瓦虏,京里一应都安排妥当了,但宫里还需要一个能代表我的人坐镇。”
他说得轻巧,谁不知道话里背后的困难山高道险阻,要平衡朝堂,还要压制当今圣上。夏和易多的本事没有,好在有自知之明,她只是一个成功处置了后院妾室都能高兴一下午的人,凭什么能做到这种事儿?
“我……我行吗?”
夏和易白着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趔趄着连连后退,无措喃喃道:“您高看我了,我没那个本事,我只是个窝里横,您知道的……”
赵崇湛似乎对她还没上阵就打退堂鼓的行为不意外,回身到对开门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放在她面前,下巴点一点,示意她打开。
夏和易茫然开了盒子,里头竟然是她的小喇叭,她更加茫然地抬头去寻找他,听见他沉稳的声音:“他们都听你号令,所以再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我信任你,你放手去办,后头有我给你兜底。”
鼻子发酸,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她从没怨天尤人过,至少打小衣食无忧,已经比太多人幸运。最幸运的是,她是投胎前做了多少大好事儿,没准从前是个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吧,割肉建龙王庙的那种,这三世才能遇上他这样实心眼儿的傻小子。
她吸了吸鼻子,雾蒙蒙地望着他说:“我答应您,我和您是一个团伙,我一定尽我所能为您守住宫里,就算豁出去我这条命——”
赵崇湛先被她的“团伙”震得皱眉,听到后来顾不上计较“团伙”了,直截打断她:“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嚷嚷要死?我不会让你死,要是真有两难的局面,万事要以保全性命为重。听到了吗?”
但夏和易只顾着低头擤鼻涕,他只好再凶狠一道:“说话。”
“您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替您挡箭吗?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只想着,天下不能失去您。”夏和易终于忍不住,憋在心底最深处的心里话摊开来说,可是实话让人羞愧、让人抬不起头来,没了装得一身耀武扬威的底气,连人都感觉矮了一截,“我到现在还是同样的想法,像我这样的姑娘,并没有什么特殊,您不一样,是我配不上您,我怎么敢相信您会看得上我,我太害怕了……”
从头到尾,是畏缩的自卑,阻碍了她尝试的心,促使她一再从他身边逃跑,“我什么都做不好,您听过我从小在京里的浑名吗?我既不端庄又不温柔,到哪儿哪儿一团乱,您的后宫我也管不好,再没有哪任皇后比我做得更差劲了——”
赵崇湛静静地听她哭了一鼻子,表情古怪地迷惑着,“谁说你做皇后做得不好?”
“啊?”夏和易透过模糊的水汽迷惘地看他。
自然是夏家,夏家人每次进宫,都是没完没了无穷无尽的指责。
“后妃和宫人在你的治理下各司其职,你没有贪心为母家争取不应有的利益,还衷心护主,为什么你会觉得你做得不好?”他低下头,轻轻蹭在她耳旁,缓缓收紧了手里的力道,“是我没有做好丈夫,没有给予你充分的肯定,没能让你安心。”
夏和易不敢相信,从天而降的夸赞是不敢奢望的幸运,原来从他的角度看来,她没有那么差劲,他居然觉得她还可以。
似乎是觉得她还不够沾沾自喜,他继续夸她,往海里夸她,让她快要找不着北,“皇后,你做得很好,这世上没有别的姑娘能比你更好,天下能不能失去我,我不敢保证,但我不能失去你。”
夏和易感动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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