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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怎么老是你》 一直在旁垂着脑袋的梁皇后猛地抬头,满脸的震惊,泛红的眼眶颤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
夏和易终于有点感同身受赵崇湛的难处了,他成天面对她这么一个满口四六不着的人,应该跟她现在同样痛苦吧,简直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半晌才说:“万岁爷说笑了,皇后娘娘仪态万方,妾自愧不如,即便是玩笑话,妾也不堪与娘娘一较。”
皇帝似乎不是个太有涵养的人,竟然直接侧过身问梁皇后:“皇后觉得朕这想法如何?可有异议?”
梁皇后被他看一眼,浑身就是一颤,整个人都快要缩进身后的圈椅里,“万岁爷自有圣裁,妾不敢有异。”
夏和易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梁皇后进宫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八公草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宫里眼看乱得彻底没了章程,再不肃清,将来必要招致大祸。
不过思量间,喝得醉醺醺的皇帝就找着了新的乐子,把手里的酒壶往梁皇后手里一塞,把她往外推得一踉跄,“先皇后给继皇后斟酒,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夏和易真心觉得他该治治脑子了,疯得可真不轻。
方才为了说话便宜,乐人和舞姬全都撤了,皇帝塞完酒壶又嫌太闷,“王妃会不会跳舞?”
夏和易直说不会,她在考虑要不要去把梁皇后扶起来。
“怎么能不会呢?”皇帝不乐意了,提起腿就往她这儿迈,简直像一头蛮牛,横冲直撞地撞过来,“朕教你。”
有些爷们儿看姑娘的眼神,跟相马似的,或许还不如相马,带着满满高高在上的挑剔,和称斤两般的轻蔑,犹如在看一匹下贱的牲口,一匹随时可以糟蹋的牲口,里头令人作呕的欲望不加掩饰。
他想一出是一出,全然没有征兆,跌跌撞撞就绕过宴桌冲到夏和易面前,伸手要去拉她。夏和易吃了一惊,电光石火之间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举动,把旁边养了几尾锦鲤用作观赏的大缸往前一拽。
皇帝喝大发了,面对眼前突然冒出的大缸,来不及后退,脚下软绵的一拌蒜,烂泥似的往后一跌,后脑磕到台阶的一角。
这位荒唐了一世的帝王,以一种荒唐到极致的方式,迎来了他人生的荒唐转折。
不可置信的眼珠子,瞪得跟死不瞑目似的,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挖心掏肝的恨意冲天。夏和易被他盯得瞬间举起双手:“我没碰你啊!我只是挡了一下,别看我。”
三级的台阶,金砖擦得锃光发亮,鲜红滚烫的血徐徐蔓延开来,渗进砖缝里。
酒终于彻底醒了,秋后算账的事先往后挪,皇帝认为他还能再抢救一下,咔啦卡啦转着脖子瞪向梁皇后,“皇……皇后,叫人……救……”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支离破碎的梁皇后,满目惊恐瘫倒在地上,张嘴就要喊。
第73章
◎大缸◎
说时迟那时快,夏和易一纵跳起来,从长膳桌的这头瞬间窜到那头,裙摆哐哐哐哐带倒一路的锅碗瓢盆,风一般跃下膳桌,圈了一把大红抱柱固住身形,将一身爬树下河的功夫运用到了极点,终于抢在梁皇后叫出声前出现在面前,一巴掌捂住梁皇后的嘴,将可以想象的尖锐叫声堵回喉咙里。
她压低声音,在梁皇后耳边飞快道:“接下来继承皇位的会是谁,娘娘心知肚明。您要是听话,皇子里随您挑一个养在名下,将来皇子总要建衙开府,您跟出去当老太君,岂不是洒脱?一辈子困在深宫里,困在这个人身边,是您想要的吗?下次他要再换皇后,您还能承受今日这份侮辱吗?”
地上的皇帝察觉不对,跟夏和易抢着较上劲,用尽力气盯住梁皇后,气声混着血液,在喉管里艰难咕噜,“皇……后……”
梁皇后哪里见识过这种把人架在火上烤的阵仗,人都吓懵了,稳了半天心神才勉强能接上夏和易的话:“您在王爷面前,说话可能作数?”
夏和易颔首得很笃定,尾调中止不住带出自得,“那当然,您是不知道王爷有多爱我。”
梁皇后为她明摆出的坦然和得意怔了一下,梁皇后是正经闺秀,平生所见过的夫人小姐里,没有人好意思这么直隆通地说话,也没有人大言不惭吹嘘自个儿多受爷们儿喜爱,男人的心是六月的天,爱你的时候说得比唱的都好听,转头不爱了,看你就如同在看一只蝼蚁,都是眨眼间的事儿。
夏和易见她长久踟踟蹰蹰闭口不言,将心比心斟酌了一回,“我明白您的顾虑,您觉得爷们儿的喜爱是黄连蘸蜜,甜一口苦一口,不能信赖。不过我能肯定地告诉您,我们王爷不会变,我说的话一定能作数。”
一厢情愿了两辈子照旧一往无前的傻小子,要他变心,怕是比登天还难。
同样都是人,却各人有各命,梁皇后眼瞧着夏和易,那种骨子里散出来的幸福不能有假,眼底难免闪过一丝羡慕。
夏和易发觉扯远了,敛了敛想起赵崇湛就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又把话头牵了回来:“我就退一万步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跟您许诺,您救了万岁爷,难道他醒来就会念着您的好吗?您亲眼目睹了今儿这一幕,他会怎么处置您?梁爵爷借您攀上了高枝儿,绝不会为了您开罪万岁爷,宫里乌烟瘴气,尊不尊卑不卑,要是下半辈子都在泥水里淌着过,您愿意吗?说句逾越的话,我要是您,只要有机会搏一搏,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一星点儿,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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