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不知道是不是回神想起穆海潮要告诉我什么事, 他很尴尬、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看他仿佛在看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心里软得不像话。
    我又想笑, 又忍不住想逗他:“穆海潮和我说, 你被找到的时候醉醺醺的——”
    “怎么啦,之前在家不让我喝酒,自己偷偷跑出去喝?”
    阿修好像被吓到了,睁大眼睛,倏地直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他退我进, 我一直跟过去, 直到他整个后背贴到了玻璃窗上, 将亚斯蒂尔投落在上面的影子全部盖住, 退无可退为止。
    他那根陨石晶金做的链子和颈环都还留着,可能是真的棘手又难搞,穆海潮也没有把这玩意儿取下来的办法。垂在胸|前的链子随着后退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脊背猛地抵住玻璃窗的时候,链子被波及,大幅度地颤了一下。
    晃得眼晕,我直接伸手把它抓住。
    这链子太短了,阿修不得不微微俯身,将脖颈低下来靠近我。
    我仰着脸,语调轻柔:“怎么跑出去偷偷喝酒了,嗯?”
    阿修在我抬起脸凑过去的一瞬间就下意识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仿佛被风吹过一样地乱颤,眼皮也抖个不停,突出的喉间上下滚了滚,然后屏住呼吸。
    一副等着我亲他的样子,可爱死了。
    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我没打算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伸出小指勾了勾链子,我哄他:“说呀。”
    “不是。”阿修把眼睛睁开了却不看我,视线低垂着,小声否认。
    “不是什么?”
    “跑出去不是想喝酒。”
    他说他离开我家不是为了自己去喝酒。
    这我当然知道啊,我怎么可能真的以为他是因为这种事才走的?只是逗弄他的理由和借口,阿修还一本正经地摇头否认——
    我笑出了声。
    他看上去更加手足无措了,似乎还有点生气,一下子冷着脸看我,突兀地开口:“你很开心吗?那天我也看见你和别人聊得很开心。”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凝固在脸上,变得困惑起来。
    “哪天?和谁聊得很开心?”
    “和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他突地闭了嘴,好像刚刚那句话完全是因为没有忍住脱口而出的,是不想让我知道的,需要立刻停止。
    我眨了眨眼:“男……?”
    阿修抿住下唇,别过脸不说话了。
    又来了,又有事情瞒着我了。
    是觉得丢脸吗?可他还有什么模样是我没看过的,连泪眼朦胧浑身发抖小声求我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样子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可觉得丢脸的?
    我扯他的链子,揪他的刘海,捏他的耳垂,用尽手段逼问他,阿修抵死不从。
    最后我累了,松开抓着链子的手,后退一步准备想想别的办法。
    结果没等我开始想,刚放开对阿修的钳制往后走了一小步,估计就半米的距离,他突然捏住我的手,紧张地叫我别走。
    我:“?”
    没想走啊?
    但阿修好像误会了,他急急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
    哪个意思?
    他一用力就将我拉了回去,弯下腰,垂头丧气地把脑袋抵在我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没头没脑地说:“……我走了以后,其实没走。”
    我:“啊?”
    我想把他的脸掰出来看看,但阿修非常难为情,固执地把脸埋在我肩膀上,一点也不让我看。
    好吧,为了尊重他别扭的自尊心,我只能顺手拍拍他的后脑勺,听他断断续续,磕磕巴巴地讲。
    那天我看见他离开我家以后,模糊的身影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做出一副要走不走、
    要留不留的样子,让人生气,然后我就不高兴地没再看了。
    于是我也就不知道,他一直在楼下靠着墙站了很久,因为觉得离开前我的表情看上去又难过又生气,他很担心,又有点懊恼。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阿修低声说,“像上次一样……我又不甘心。”
    什么像上次一样,像上次一样可怜巴巴地躲在巷子里伤害自己吗?
    他居然还敢想这种事情,我气得一抬手狠狠地掐了掐他的后脖颈,在上面又留下一个指甲印。
    阿修疼得肩膀一缩,立刻讨好地蹭了蹭我,和我道歉:“就想了几秒钟,你不要再生气了。”
    我冷哼一声,很凶地警告他不许再做这种事。
    “好的,好的。”他把脸抬起来一点,眼睛里湿湿地凝视着我,忙不迭地向我保证:“不会了,余别……我不会了。”
    “想都不许想!”
    他“嗯嗯”地答应了,我才终于放过他,把手移上去揉他的耳垂。
    他的耳朵扁扁的,耳廓有点往内折,软骨突出,耳垂也薄薄的,随便一捏就开始发红,多揉几下就会连着耳根一起整个红透了。
    隐约记得我似乎在他的耳垂上咬过一口,我仔细找了找,发现已经没有印迹了。
    消得好快。
    我撇撇嘴,有点不爽,又换到左边的耳朵,一低头就看见薄薄的耳垂上有小半个明显的牙印。
    ……记错地方了。
    我摸了两下,想着等下给另外一边也补上,又开始如果给阿修打一个耳洞,他会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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