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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浮生如梦白日尽》 第96章 长风万里送春燕
不过三五日地晴好天气,山上的薄雪便已全部融化,植物已然返青。
不像沂州府时那样从土里开始发芽,需要历经时间由萧条慢慢新生;而像是一夜之间花就开了,山泉复活,山色绿的鲜明。
而那个深讨陆婉儿欢心的人格,在她醒来地第二日便已消失不见。
江南道的冬与北方区别依然甚大,短暂迅疾到不易察觉已经又是过了一个季节。
询了清山与玲儿意见,婚期敲定在初秋;本来春天时间也不错,可是玲儿说清山觉得届时少爷与兄长都在,温夫人她们也都进了山,不过推迟个几月却使人更觉圆满。
温家读过书的人占多数,因此陆婉儿已将手中《茶经》交给温老爷让人闲时誊抄,且吩咐吕怀山借由墨斋渠道搜罗了其实并不多见地与种茶、制茶相关典籍。
再过两月,待那些试种地茶树抽出新叶新芽,便可采摘一些,而后根据味道与茶树地适应性,来决定大面积种植的品类。
管家已经下山,毕竟身为大掌柜还是有很多商会、商队及店铺需要巡视管理,哪怕制度与模式健全,也不能像林晓阳那般心安理得地做个甩手掌柜。
因一去怕是数月难回,临行前特来向二小姐辞行,陆婉儿竟有些不舍得地与他互道“珍重!”。
待日后管家回来,定要看看温家可有贤淑温柔地适龄女子,能与之相配。
操心起这些闲事,说来也是因为陆婉儿对他心怀太多感激,无论是以一己之力让温家众人的生产、生活步入正轨,还是承担了山上所有人的日常供应。
总之熟识后的大掌柜,给人感受就像强大又可依靠的伙伴,有他在凡事皆可心安。
虽然很快,陆二小姐便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因为管家心里装得好像只有林晓阳一人,对他人不过都是依东家吩咐而尽地责任罢了!因为没隔几日,便有一大船精致生活所需运来,全是其为林东家准备的......
依陆婉儿对林晓阳的了解,定是不会主动开口吩咐这些琐碎,那就是大掌柜自己觉得山中清苦,不能委屈了自家主子!又联想起他走前最后那句“东家就拜托二小姐了!”的托孤之言,陆婉儿深觉冷清冷性的人甘愿为一人心细如发至此,容易使人嫉妒。
这些细节,自然也不是陆婉儿有心发现地,都是近来玲儿同清山在院子里唧唧喳喳地闲聊,她碰巧听见而已。
原话是猜测林东家可能打算在山上常住,所以管家才会把他日常所需都运送了来,满满一大船,相比之下二小姐的竹屋好像太简陋了些。
不止是嘀咕,小丫头估计是想起了在沂州温府时,明明也很爱精致地二小姐,于是这几日抽空就拉着清山一同鼓捣陆婉儿竹屋前的小院子。
忙碌地她,倒未曾瞧见在屋子里因记起过去初到沂州府地那段时光,难得露出温暖神色地小姐。
爱是心动,更是陪伴。明媚地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山坳,陆婉儿望着院子里忙着栽花种草,还想再弄出个小池塘的玲儿,好像又一次被她的简单纯朴治愈到了。
林晓阳近来日日跟着御医上山,因觉腿伤大好也可趁此做些康复性地训练。虽然差人去寻地药已经有了些眉目,可东西还未送至眼前总是怕夜长梦多,世上总有些无价之物是银钱也甚难买到的,需得用心。
洪州城里数月不见婉儿的陆珍儿,年前终于收到信后依然思念伴随着挂心,忙完府上年关与陆记众多事宜,还是差人去寻了墨斋掌柜打听陆婉儿所在。挂念她的自然不止姐姐一人,岳沐舒年前也差人去陆府问其归期。
收到吕怀山派人送来的书信,陆婉儿便想待玲儿大婚,就邀她们一同进山观礼好了!思及沐舒人未至声先到的性子,又望了望窗外恃宠而骄地丫头,两人倒是越来越像。
陆婉儿忽觉自己以前太过自私狭隘,反倒忽略了旁人那些心系于她的感受。
人的脆弱和坚强,超乎想象。有时一场雨,也可能成为压垮骆驼地最后一根稻草;有时一个微笑,就能使身处炼狱里的灵魂获得治愈。
当然,这些感受其实通常都是暂时性地。
那个侃侃而谈地陆婉儿到底是不见了,明明心头感触良多,纵有千言万语到头来仍不过憋出“静待佳期。”四字而已。
不知何时沉默寡言也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甚为无力地坐在桌前半日,不得不再次放弃解释地权力。
那种感觉就像身体里同时住了几个灵魂,有怀念过去地自己,一心想成为地自己和不受控制地自己。
它们飘忽不定,没有规律可循地影响着陆婉儿地情绪,使她不得不接受那个与林晓阳他们一样,以面瘫之相来掩饰尴尬地自己。
不要嘲笑别人,大概就是说得这种报应。人家不苟言笑起码内心是安定地,不像她这般时常左冲右突,带着些不甘心和混乱,找不回本来的自己又对变化后地感到陌生。
陆婉儿甚至有时会想到岳沐之当年一人躲在书房中酗酒地场景,反倒比她与林晓阳这类人简单真实!
起码不会逞强,起码可以放任那个不堪面对地自己。
可以逃避,可以痛哭,可以自责,可以后悔。
不像那些看起来意志坚定地人,哪怕结局悲凉,每每自问若时间倒流,依然还是会做与当初并无差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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