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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莫比乌斯

    苏童又向顾川解释:“今天多亏了詹妮,是她特地找我让我快跑。”
    詹妮不以为意:“都是同仁,这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顾川这时候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我要很认真地谢谢你。”
    詹妮刻意地退了一步,看看苏童,又看看顾川,脸上一片狡黠的笑容:“这件事sue谢我是应该的,顾先生,你为什么也要谢我?”
    苏童灰着脸:“詹妮。”
    顾川没回避这明显的打趣,说:“谢你自然有谢你的原因。”
    “说说看呢。”
    “有两点。”
    “噢,还条分缕析。”
    顾川一本正经:“第一是因为苏童是我们队里的一员,我身为队长,对她的安全负有责任。”
    詹妮忍笑:“那第二点呢?”
    顾川看着苏童:“第二点是因为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詹妮向他竖起大拇指:“顾记者,你非常的坦诚。不过麻烦你注意,sue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友情提醒,你的竞争对手至少有一个。”
    苏童脸彻底黑了:“詹妮。”
    明摆着是玩笑,又听到顾川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定注意。”
    詹妮说:“你们再谈会工作吧,我出去吃点夜宵。”
    这鬼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可吃?詹妮急于脱身,给这对人制造机会的借口太烂,苏童硬着头皮跟过去,轻声说:“詹妮,他马上就走了。”
    詹妮扭头朝她眨眼睛:“谈吧,谈吧,我一定晚点儿回来。”她顺手将门带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苏童走过去将门敞开,回来的时候,拿手捂着额头直叹气。
    隐在黑暗里的男人忽然问:“你手怎么了?”
    大概是刚刚太着急,推他的时候把挣开了结痂的伤口,虎口处又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苏童看了一眼,说:“没事。”
    顾川:“怎么弄的?”
    苏童说:“真的没事,跑得时候摔了一跤,大概那时候弄到的。”
    顾川在房里找到医药箱,她要接过去自己动手,他没让,拿酒精给她消毒,又涂了点药,再拿纱布缠上几圈。
    他动作细致,异常认真,苏童瞥到他指尖淤青,好几个甲盖都裂了开来,于是问:“你手又是怎么了?”
    他将纱布用胶布固定好,把手收回来,也说:“没事。”
    苏童想到何正义之前说了半句就被他打断的话,大抵能猜出这样的伤是怎么个来历,不勉强,问:“你们今天拍到什么了?”
    顾川:“白磷弹燃过后的地区,又顺便去了一趟周边救治的医院,回来的时候恰好遇上轰炸,我拍下了整个过程。没想到好几个国外媒体都喜欢这几段素材,纷纷要求转录,打咱们社的标志。”
    苏童:“真了不起。”
    顾川:“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轰炸吗?”
    苏童没抢话。
    “新闻中心。”他看着她:“我当时在大约四公里外的位置,起初没能认出来,等认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炮弹落下来。我一动不动,坚持把它拍了下来。”
    不是惊慌失措,不是喊人施救,只是一动不动,把它拍了下来。
    哪怕知道自己的同事,爱人,就在里面,还是一动不动,将它拍了下来。
    两个人许久都没说话,最后还是苏童先开的口,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幸好那时候我已经逃出来了。”
    没有话题,两个人都沉默下去,黑漆漆的屋子更显得死寂。
    苏童先开了口:“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顾川静静看她,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苏童挪开脸,将之打断了,说:“今晚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顾川很快离开。
    临出门之前还是没忍住那句话,轻声说:“苏童,咱们重新开始吧。”
    苏童看着他背影,觉得心里真的挺乱的。
    ☆、Chapter 37
    凌晨时分,苏童被密集的枪炮声吵醒,临床维持着昨晚的样子,詹妮一夜未归。
    她动作很快地穿衣服,爬起来,站去窗边将窗帘掀开一个角。
    隔着一个街区的距离,已是浓烟滚滚,穿着制服的军人坐在车上荷枪实弹。更远处,屋顶被削去一排,到处是断壁残垣。
    局势恶化得比想象中要快。
    苏童连忙洗漱,收拾完自己就往顾川那一层跑,没直接去他房间,看到戴晓吾和何正义的房门开着,就敲门走了进去。
    戴晓吾见到苏童,好奇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苏童实话实说:“外面实在太乱了,我心里挺慌的。”
    何正义刮过胡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拿块毛巾敷着下巴镇定皮肤,见到她,客套地寒暄:“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苏童和他打招呼,说:“休息得……额,挺好的。”
    戴晓吾插嘴道:“你心真大,刚刚才说外头乱,又是炮声又是枪声的,能睡得好?反正我一宿没怎么闭眼,我听隔壁顾队也够呛,大晚上睡不着出去了,老晚才回来,早上又开门走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溜了。”
    话音刚落,顾川恰好走进来,问:“背后说我什么呢,我去哪儿溜了?”
    他还是昨晚的那几件衣服,被烟熏得底色发灰的白衬衫,打领带,羊绒衫外头加了个皮夹克。就这么在外面转了圈回来,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头发上还凝着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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