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爹娘也问了，我是说等小景考过秀才，咱们再给他定。”秀才能定的亲事可不是童生能比拟的，他这几年载客，接触了不少读书人家，不少大户人家供着读书人，都会等到孩子考中秀才，甚至是举人才会给孩子定亲。
    “我也是这样想的，儿子如今挂着童生的名，我就总觉得他还小。”每次想到儿子是童生，她就莫名觉得儿子还是孩童。
    陈如松忍不住笑了，“那那些三四十岁还是童生的，甚至有白发老人是童生的呢，你是不是心里也觉得是个孩子。”
    “那都是别人，我只是看着自己儿子会这样想，那咱们便等到儿子考过秀才之后给他定吗？需不需要先相看相看？”到底也有十六岁了，杨稔虽觉得儿子二十岁成亲都无事，可旁人不会这么看，年龄太大没成亲，都会觉得这人有些毛病。
    “不用，如今能相看的都是村里，能相到县城一般人家都算不错，可我觉得小景一定能考上秀才，举人日后也不是不能想的，他的媳妇要谨慎一些。”
    “好，那就先不管了，等着今年的结果。”
    “对，等一等。”今年不过，明年一定能过，虽考的人多，但陈如松还是相信儿子能考过的。
    五月，陈如松载客到府城时得知有人要卖房子。
    房子不大，比自家在县城买的房子小一倍，不过府城的房子要贵一些，价钱之比县城的房子少了不到二十两，要卖五十两。
    知道这个事时，陈如松原是不在意的，只是好奇府城房子的价钱，才了解了一下。
    不过，回来时他想着当初自家就是在县城买了房子，儿子才能安安稳稳地在县城私塾上学，若是儿子这次考中的秀才，那自然是不会还在县城苦读，也没人教他，只怕这府城的房子还是要买的。
    租房子到底不安稳，不知何时就会被房子主人收了房子，还是买的好，自家的房子，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安心。
    买房子这事，还得与媳妇商量，到家的晚上，陈如松就跟杨稔说了想在府城买房这事。
    杨稔自然很赞同，她本就是个喜欢买田地房产的人，“买，先买个小院子，不用买大了，现钱还是多留一些为好，够咱们一家人住就成。
    小景今年考过了，咱们就在府城生活，要是没考过，日后小景去府城参加院试，也有房子住，自家的总比住客栈好。”
    “只是，在府城，卖米糕只怕不能行。”府城买卖多，米糕只怕不好卖。
    “到时再说，如今小景还没去考呢。”
    “行，我回来时，知道的是一个咱们这院子一半大的卖五十两，只是卖价，应当能少些许，咱们也买个差不多的，不过我先去打听一下，考中秀才后，大多送去哪里念书，就在那附近买个院子。”
    既然是为了儿子，那房子自然是买在儿子上学的附近。
    陈如松如今府城县城两头跑，没几日就载客到了府城打听完消息又回来。
    “媳妇，我打听到教秀才的地方不叫私塾，人家叫书院，府城只有两家书院，一等的秀才也就是廪生能进府学，普通的秀才就进不了，只能进这两家书院学。”
    “咱们这不是还有个县学么？”
    “咱们这县学，只是挂名的，都没先生教的，只有府学才真正有举人老爷当先生。”陈如松了解了个大概，那些文绉绉的称呼他也不太弄得清，只知道府学是有举人老爷当先生的就是了。
    “那这房子怎么买？三个地方呢，两家书院离得近吗？”
    “两家书院是对门，府学离得远些，这不用担心，咱们在中间地段买，两边都不远。”陈如松解释道。
    “咱们要将铜钱换成银子，在府城买房，总不能让咱家驴驮着几百斤走个两日半。”实在没想到什么不用多花铜钱的法子，就只能老实多出些铜钱。
    家里如今存银过了五百两，那几百文的铜钱，杨稔没那么纠着不放了，“换吧，这次就先换五十两再说，别换多了，被人盯上不好，日后咱们找机会，慢慢将家里的铜钱换成银子，去哪带在身上也方便。”
    “我也是这样想，咱们日后在府城，这银钱总是带在身上的好，陈家村的房子有二哥看着，县城的可没有，二弟每日早出晚归，也看不了。”
    第97章 府城的房子……
    “说到房子, 若是咱们去府城了，这房子还是让二弟住吗？”杨稔自己是无所谓，主要看自家男人会不会介意。
    “就让二弟住着吧, 就说这房子咱们经过几年的努力, 已经买下了，让他放心住就是。”这房子，一直只说是租来的，如今自家在县城生活了这些年, 说买了房子也没那么打眼。
    “好, 房子有人住着就不会破败，二弟若是过意不去的话, 就让他帮忙打扫这院子, 免得落下太多灰。”房子白住着，二弟不会安心, 让他干些活才好。
    银子先换了带在身上为好，县城换银子最便宜的钱庄，是一吊钱要多给十五个铜钱才能换一两白银，十两便是一百五十文，五十两要多出七百五十文，陈如松用驴车驮了几麻袋数好的铜钱，去了钱庄。
    很快从钱庄换来五十两白银, 陈如松换了一个二十两的银锭, 两个十两的两个五两的, 打算将家里的碎银换成两个十两的，好存放。
    平白少了七百多文，陈如松还是有些心痛的，这是卖几日米糕才有的, 可如今也只能如此，日后还要换得更多。
    银子换了，就开始物色房子，买房子不是一下子的事情，陈如松托府城的牙人帮忙看着，每次载客到府城就过去看房。
    一直到六月中旬，房子才终于定下来，比县城的房子小一些，不过就是小了小半没有太小，小的是院子，只有县城院子的一半大，还是普通的一进院子，有水井，这是夫妻俩觉得买房一定要的，否则日后用水麻烦。
    “比咱们这小一半的一半，给银子的话只要五十五两，多的五两也能用铜钱给，这次去我就拿五十两银子和五吊钱过去，五吊钱也就三十斤，不算重。”
    “比县城贵了些许，但也还行。”府城比县城贵，杨稔还是能接受的。
    陈如松点头，“是，那地段也安静，如咱们这一般，街坊邻居都是不错的，小景在家也还是能安心念书，在两家书院和府学的中间，日后去上学也不用走太远，一刻钟都不到。”
    “下次去府城时，你就带上两套被子，还有你们父子俩的衣物，将房子清理一番，小景七月过去就能住，还有日后你载客到府城，需要等的也能在自家的房子住着，不用住客栈。”
    总算将房子买下了，杨稔如今很兴奋，自家又多了一座房子。
    “对了，那房子要不要翻修的？”杨稔才想起自家这房子之前一直住着人，只空了一到一月都稍微修缮了一下。
    陈如松笑道：“要修一修的，别人住着的房子，有些东西还是别要的好，不急着运东西，我先将房子修整好，再看看缺什么，才好从家里拿过去。”
    房子是要清理出来才行，杨稔点头，又好奇道：“这房子的主人为何要卖房？”
    “做生意亏了，欠了钱还不上，就卖房子。”
    “这样啊，做生意总是有风险的。”
    “是，不过这房子那家人有段时日没住，之前挣了银钱就换了更好的住处，这次亏了，就将这小的卖了，所以还得花些时日修缮，看着比咱们如今这房子破旧一些，不过我看过了，那房子用的都是好料子，只是隔了些时日未住，显得破旧，修缮一番比咱们这更好。”
    看来用不着同情那个房主人，杨稔便催促道：“那得赶快修缮了，马上就到七月，到时小景就要去府城，得赶在那之前修缮好。”
    “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师傅修缮，修缮明显破旧的地方，等这次载客过去，估计就差不多好了，我再仔细看看，细细地修缮一番，日后就能将院子清理出来，用不了太久。”陈如松回道。
    杨稔这才放下心，“那就好，你顾着那房子就好，家里我来操心。”如今六月，马上七月中旬，小景就要去府城参加院试了，一家人都有些紧张。
    突然，杨稔想到一个挣钱的法子，“院试前咱们那房子不如租出去吧，你跟小景去府城顺带载过去的两家，问他们愿不愿意一块住着，到院试那一日，你驾车送到考院试的地方。”
    “之后载的客人也可以问问，都是来考院试的，除了正房，其余都能租出去，小景单独住，也还有八间，一间八十文，一日能有六百文，只是咱们这院子里考场怕是没那么近，收少些，住上半月，能有好几两，若是床不够便买几张，一般的料子也不贵。”
    陈如松眼前一亮，“这倒是好主意，考场在贡院，咱们那离贡院不算多远，早一些送两次也能将这些考生按时送去，来得及，住咱们那的话，我就便宜五文钱一日，只要七十五文，十日也有七百五十文，只怕他们要住上十几二十日，能省将近一百文，定然有人愿意住。”
    想法被采纳了，杨稔很高兴。
    陈如松思索着，“这次过去，房子收拾好后，我就买几套床被，左右如今咱们的东西也不会拿多少过去，那些房间也是空着，拿来挣银钱也是不错。”
    “一日七十五文，十日七百五十文，二十日就有一两半，便是有一家住咱们也就不亏了。”便是最坏的结果，大家都不住，也就是多出了几张床的银钱，被子那些自家日后也能用。
    “要是住满了，就能有十二两，这可真是太挣了，不如咱们在贡院附近买一间房子专门做这个，不，还是算了，会被定为商人的。”还没说完，陈如松就觉得不妥。
    “难怪那些商贾宁愿入商籍自家不能科考也要当商人，原来这样挣钱。”经自家男人这一说，杨稔突然明白了。
    陈如松也附和道：“是啊，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都不一定有什么收获，但经商，若是运道好一两月家里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还是读书好，那些商贾都得敬着秀才举人。”经商虽好，可还是不如科举。
    “这确实，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陈如松很是赞同，不然自家也不会因着顾忌这个，少挣了不少银钱，若是不用顾忌，这会自家不说远了，在县城也算是殷实人家。
    挣钱的法子想到了，只挣这一次，免得被看不惯的人给举发了。
    将房子收拾好，各个房间都铺好床铺，父子俩的行李也拿到府城的房子，没多久，不过眨眼间就到了七月中旬。
    陈如松踩着点回来，接着儿子以及另外两家一块去了府城。
    到了府城后，他说道：“我家在府城有座房子，有多余的房间，可以按七十五文一间租给你们，不知你们两家是否需要？离贡院不远，院试当日也会送到贡院去。”
    两家欣然同意，而听说这两家要租陈如松的房子，一同而来的几家也打算租，大家一个地方的，总是住一块的好，于是不用等第二次载客，府城的房子就住满了。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火爆。
    解决了这个，陈如松心里也松了口气，第二趟载客，就只是单纯将他们载到府城挨着贡院的客栈便是。
    第二趟载人送到府城，陈如松想着帮人帮到底，到了地方，就帮着这些行李多的书生拿东西下来，已有先下车的书生去订房了，停留多了一会他就发现，今年贡院附近的客栈价钱上涨了，如今是一百文一间，而前些日子则是九十文，比三年前贵上十文一间。
    陈如松恍然大悟，难怪那些人那么爽快地要住下自家的房子，原来不只是想一块，还有价钱合适的原因，一日就少了十五文，十日一百五十文，住上二十日就便宜了三百文钱，不住才是傻的。
    都是精的，不说那些人全都知道今年客栈的价钱，至少一半都是知道的，陈如松失笑。
    也是这两年儿子没有院试，他也没去关注客栈，以为还是八十文，不过七十五文也不低了，挣得不少，房钱都收了，就不用太在意。
    载完这一趟，陈如松就回到府城的房子住下，剩下几日就要开考了，他得给儿子准备一日三餐，让儿子能一心念书。
    院子里陪着孩子来府城的房客见有灶台，也借了来给自家孩子补补，一时间灶台还紧俏起来，一日都能在厨房看到忙活的身影。
    都是为了家里的读书人，陈如松体谅着，只要自己做一日三顿饭的时候不会被占，就不多收钱，柴火和油盐也让用，至于大米是不行的，人太多了。
    很快，院试就开始了，陈如松既期待又忐忑地将儿子送进考场。
    县城的杨稔这会也是心思复杂，不出意外，今日儿子就开考了，距离第一次院试已过了三年，不知儿子对于考试的流程是否还熟悉，能不能答出考卷的题目，杨稔想着，就有些心焦。
    这还有个小的过几年也要参考，日后担心小景的这些时段，还得从壮壮身上再经历一番，这样想想杨稔更心焦了。
    不过紧张是无用的，杨稔只好尽力调整心态，将心思放到别的地方上，比如说买田地，比如说什么挣钱又不入商籍的法子。
    还有娘家她也得操心操心，等儿子考中秀才，自家就没那么紧绷了，她想想法子帮扶一下几个弟弟，一直当佃户总是不好，都是亲弟弟，如今自家虽供着两个读书人，但让几个弟弟好过一些只是小忙。
    若是他们有自己的田地，每年就能给爹娘一部分粮食当做孝敬，这个她是不怀疑的，不管如何，弟弟们总是会孝顺爹娘的。
    这样一来爹娘就能过得衣食无忧，若是儿子考中秀才，自家去府城后，娘家她就照顾不到，还得弟弟们照顾爹娘。
    第98章 喜事
    怎么帮娘家, 嗯，她可以多注意着娘家附近有没有地主要卖田地的，要是有她就先全部买下, 再卖一些给弟弟们, 可以卖得便宜一些，但不能不收钱，否则会让弟妹们以为自己帮扶娘家是本分。
    心思放在这上面，对于儿子院试这事, 杨稔也就没那么紧张, 这日子也就不会度日如年了。
    只是县城卖田地的不多，不管是因为什么要卖田地, 都会被说是败家子。
    因为田地不仅是靠耕种田地为生的农户的根, 于那些地主乡绅也是一样，若是遇上急需用银子, 他们宁可卖铺子或是别的也不会卖田地，除非是真的到了没别的法子的时候，之前自家能买到二十亩地真是运气。
    因此田地没买到，陈如松父子俩先回来了。
    看着陈如松笑容灿烂的样子，以及儿子如释重负的神情，杨稔觉得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
    果然, 看见媳妇回来, 陈如松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媳妇, 小景考中了，还是廪生！”
    “竟是廪生。”杨稔一下子更高兴了，廪生是秀才中的一等呢，比普通的秀才好许多。
    杨稔将视线转向儿子, 看着与自家男人一般高的儿子，满脸笑容，夸赞道：“小景可真厉害，不枉你苦读诗书这么些年。”
    小景心里也高兴，中了秀才，他就能帮到家里，“娘，日后我也能帮家里的忙了，朝廷一年给六斗米和四两银子，日后还能作保，收保费，爹和娘都不用那么辛苦。”
    “是啊，考中廪生，可是极好的，是能松快不少。”陈如松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