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插曲开始
作品:《人生一串》 在冬子谋划新屋开业模式时,另一边的廖苕货,也没闲着。本来,何姐利用过年时间内,说是回重庆了。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回重庆,她到了广东,到了贵州,找过去的老关系,打听情况,顺便打些秋风了。
一般情况找上门来,男人们怕麻烦,也多少打发一些。更何况,听说她坐过牢的,怕她鱼死网破,过年过节的,都想清闲点,于是,出手就狠一些。
如果大年三十,一个你老婆不知道的女人给你发个语音过来:“干嘛呢?”没上下文,这种事情,哪个男人不怕?
何姐这一圈下来,也挣了三四十万。当然,她要打听的台湾师傅,当然还是在牢里。
何姐在廖苕货那里挣了些钱,在建材公司挣了些钱。装修时,她会为人,给工程部的小头目们送了不少眼神,给了不少暗示,递了不少小好处,廖苕货的沙与水泥,也就打通了渠道。按廖苕货现在的家底,也挣了个百把万。何姐本人,大几十万的存款,也已经有了。
但是,这些哪里够她的胃口?她总在等待时机,准备挣在把大的,就跑,哪怕突然消失,也行。反正,她有这个能力。但目前,廖苕货对她还是真心依赖的,还得利用这个渠道。
廖苕货这个年,过得不舒服。虽然手里有钱,给父母的多。母亲倒是高兴了,但父亲却不怎么开心。
“你莫给我在外面歪搞瞎搞,我听说有人把你喊老大。这容城,哪个老大,蹦得了十年?”
苕货听到不舒服,大年初一,就跑出去,不回家,跟社会上的兄弟们一起混了。
打牌喝酒上夜店,也算是自得其乐,要不是听到那个消息。这还是另一个初中同学说起的,说是同学聚会,听说冬子跟燕子发了大财,跟他们打工的许玫,现在穿得也抖起来了,容城并不冷,但她穿的是新买的貂。
同学聚会不喊他,他倒并不在意。但老同学一句话,差点把他火点燃了。“听说燕子跟许玫,也曾经跟你混过。但我觉得,跟你混,不如她们跟冬子混得好。”
狗东西,一个摆摊的家伙,居然跟我廖老大比?苕货差不多炸了。所以,当何姐回来,跟他说笑时,他的表情,就被何姐看出来了。
“啥事不开心,不欢迎我?”
苕货把这事说了。其实,苕货这两天,也跟同学圈里调查了一下,据说冬子确实是发财了。并且,他的鸭子就是好吃,这点,苕货自己也肯定,还曾经找人买给何姐吃,何姐也说好。
据说他目前居然请了四五个人帮忙,买了新车,还申请了什么烤箱的专利,这家伙,真像发起狠了。
当年与冬子打架,苕货手上的烫伤早已不痛了,除了何姐,社会上的兄弟,他没跟任何人说起。老大打架吃过亏,说出去,是个笑话。
这伤疤虽然早就不痛了,但苕货只要看到它,心里就痛。这些心理状态,何姐是个明眼人。
何姐慢慢听苕货说起冬子的事,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觉得不服,找人打他一顿不就行了?”
“我不是不敢打他,但是,容城这地方,你往哪里跑?有也是有生意的人。更何况,他是葛校长家的人,在官面上,谁帮我说话呢?再说,你们公司老板,那大的来头,还是他的朋友,所以,不好弄。”
“你长进了呢,厉害,你能够想到这一层,已经有老大的气质了。”
按何姐的说法,真正的老大,绝对不是上阵冲杀的傻小子,而是斗智斗勇的高手。
“那你说怎么办?”
何姐对苕货说到:“你不打他的身体,你打他身边的人,你打他的生意,最狠的是,把他的生意搞垮,甚至把他的钱搞到自己这里才,这才是高手。”
听何姐这一说,苕货大为惊喜。看样子,有何姐在,自己何愁不报仇,何愁不富贵?
“那该怎么办呢?”
“他有几个弱点,我们可以想办法。”
何姐给苕货开始分析,苕货听了,茅塞顿开,大呼过瘾。
于是,苕货的悄悄布局就开始了,一切都悄无声息,尽量不让冬子那一方有什么觉察。这些布局的节奏与轻重把握,何姐是轻车熟路。
另一方面,随着生意的扩大,冬子这边,又招了两个新工人,当然也是小樊及小蒋介绍来的,承担了在家杀鸭子之类的工作。而目前的烧烤箱,已经有三个了。每天出去,都是三个摊子,冬子与燕子一个,只出晚上的摊子。白天就出去的摊子,是燕子与小樊一个,小蒋与小向一个。小蒋与小向的摊子,摆在容城长途汽车站边上,针对的是那些旅客。有些旅客来容城吃过这卤菜之后,总有想带回家的冲动。还有些人,等车时,吃点羊肉串,生意也不错。
小熊呢,成了屋内总管,包括机器的维护及杀鸭子的技术指导,除了卤菜加调料的事,以及羊肉串腌肉的事,得冬子自己来,其余的,都是小熊在负责。当然,有时,小熊也要到八号门那边,帮燕子的父母,维护一下那个饲料机。
鸭子多了,小向就比较忙,好在,挣钱也多,所以精力很旺盛。他这人,嘴巴甜,机灵,用在销售上,还真有两把刷子。
燕子老家,因为有些年纪大的,再外出打工,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看养鸭子挣钱,也就留下来养鸭子了。结果,乡里干部看到,这还算是个脱贫带来,又接来邻近两个乡的人,一起来养,而供货这事,也由堂兄包了。
因为堂兄长期干这事,鉴别鸭子也有了经验,所以,也不用燕子每天亲自,一只只地鉴别了。这省下了很多精力。燕子目前的主要精力,是每天算账。除了帮一下冬哥以外,就是管理这些员工的事。
生意做大了,是非就有些多。比如,跟城管打交道,就有一个过程。文化宫那个摊位,倒是规定的摊位。但在长途客运站的摊位,就有些复杂。
长途客运站的候车厅,本来是有柜台的。但是,早就已经被其它商家占满了,临时也无法插进去。
但如果摆在外面的临时摊位多了,麻烦就来了。比如,在车站候车厅里卖方便面矿泉水的,本来就交了柜台租金,有成本。你如果推一个临时摊位,在候车厅门口,也卖这些东西,既不交租金,也有碍车站的外部形象。所以,这些摊位,车站管理方也不喜欢,候车厅内的商户也不喜欢。
车站管理人员驱驱赶时,那些临时摊位就往外面让一让,没人管时,他们又拢来,打起了游击。而车站管理的权限,只有站内,过了马路,他们就管不了。
没办法,他们就到城管投诉,要城管帮忙管理。城管的人,也不知道听了哪个领导说的,所有外来摊贩,必须离车站直线距离一百米以外,不然就要管理。这个过程,就比较武断了。小蒋给冬子打电话,冬子只好让他们先收摊子,避一避风头。
生意是隔马路的,甚至一尽的距离,就影响生意。那些流动摊贩,其实也是马路对面的住户,不是老住户,也是租住在那里的。在生意上,精明惯了的。你让他们在门内摆摊,他就非要支出来两尺。你如果允许他支出来两尺,他就敢往马路中间摆。能够拦住过路行人的路,能够让行人慢下来,就有了生意,这个道理,做过生意的人,都晓得。
利益面前,没有傻子。
本来冬子的意思,不要在那里摆了,免得惹麻烦。但是,小蒋与小向,挣钱上了瘾,当然不太情愿。他们认为,还是有机会的,大不了,每天给车站一些管理费,还可以商量。
这事,被c姨知道了,她出了个点子,马上就解决了。不知道她是跟哪个领导打了电话,说了些什么。但是,工商部门的人,出来跟城管的人说,老陈烧烤是容城的老字号,还是有专利发明的企业,应该保护它,让它壮大,成为容城的名片,更应该在车站经营,让名声传出去才好。
结果,工商部门专门给老陈烧烤发了一个证书:容城老字号,这个证书复印了,挂在那摊位上面,城管与车站的人,就不管他们摆摊了。
当然,冬子也觉得,这样做,有点过。于是,他亲自跑到车站,跟站长协调,愿意交管理费,以求得一个固定的摊位。结果,这个站长提供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原来,有一家租柜台的,生意不太好,想退掉预交的押金,正跟车站扯皮呢。因为年初交的租金,先有押金,人家都出了账的,你要退,手续比较麻烦。但商户生意不好,想退出来,也是事实。此时,正好给了冬子一个机会。
冬子就去跟别人商量转让的事。那家商户也是亏损怕了,就提的条件,开口也不狠。冬子诚恳地说到:“你不亏,我就不亏,你把成本拿回去了,我们就可以成交。”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全年的租金已经提前交了半年,冬子把整个半年的租金,都给了他,并且,他柜台投资的装修及其它杂费,算一万块钱,冬子也给了他。双方自愿转让手续一签,再到车站方办了合同,两清。
在车站候车厅有了固定摊位,没有风吹日晒,劳动强度反而比小樊与许玫那边,还轻些。
冬子考虑到这一点因素,跟燕子商量,是不是把他们两组人对调。他是考虑,两个女生,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比较辛苦。
但燕子不这样认为。“你看出来,他们主动提过了吗?小蒋都没提这事,你提,就多事了。更何况,他们都积极得很,为什么?挣钱嘛。要知道,现在,文化宫的生意,肯定还是比车站好,小樊与许玫,挣得更多一些,挣钱才是她们的目的,对不对?你把她们从挣大钱的位置调到挣小钱的位置,是在帮她们?”
“那,让小蒋跟小樊在文化宫摆,让许玫和小向在车站,不行吗?”
“那更不行,你犯了两个错误。”燕子给冬子一分析,冬子觉得很有道理。
小蒋与小樊是恋人关系,如果让他们组成一个实体,公事办成了私事,如果在账目上,或者在经营质量上有问题,那不仅害了牌子名声,还害了他们两人,互相猜疑。两口子合伙自己干事可以,帮别人干事的夫妻档,往往矛盾还要多些。
让他们分开与别人配合,两人为公,互相监督,这样,避免了个人因素,也公平,大家都放心。最好的朋友,也怕互相猜疑。
更何况,小向明显是喜欢许玫的,许玫却又看不起他,这两人在一起做事,许玫是非常别扭的,更不好了。
另外一个因素得考虑。在文化宫卖羊肉串和卤鸭子的,都是本地人,而许玫才是容城本地人。大家认她的口音与本地人的身份,也算是这个牌子的一个特点。如果换作两个外地人,生意做得不亲切,甚至有人怀疑,你这牌子都外包出去了,不太正宗。
而车站,消费群体主要是外地人,小向这种脸皮厚自来熟的方式,恰好用得上。
人用其长,回避其短,是用人的诀窍。但仅仅这还不够,如何将人员组合为最佳搭档,是对人性的了解与洞悉。在这方面,燕子比冬子高多了。
冬子从小生长在被生活善待的环境里,考虑问题是一厢情愿地往好的方向想。但燕子受到的生活折磨多,好坏两方面的考虑,就比较有经验。
后来的事情证明,这种组合的好处,几乎让他们避免了一次大的灾难。
再一个需要操心的,就是两个门面的设计。从大的框架来看,如果按小姨父的提示,做一个餐馆,那就得通盘考虑。
其实,办餐馆,让大家习惯羊肉串及卤鸭子,并且,将整个品牌与餐饮整合起来,也是冬子曾经想过的路子。这个思路,他已经跟重庆的齐老爷子电话汇报过。对方表示出相当大的支持。并且,如果要厨师,他可以随时推荐。
毕竟,他的师弟们,已经培训了很多徒弟出来,支援一两个掌勺的,肯定不是问题。
这个餐馆的规模,已经被面积所固定。当然,虽然下面的面积只有一百多平方,但因为内空很高,可以隔为两层。楼上的,完全是客人桌,楼下的,还得劈开一半的空间,用作制作卤菜的操作间及厨房前台什么的。
小桌子五平方,大桌子十平方,那大小桌子,也可以摆出二十来张。如果坐满了,也有百多位客人的容量,已经不小了。先这样做试着经营,如果生意发生变化了,还可以另外找地方。冬子想过另外的问题,那就是,卤鸭子的操作空间,确实需要得太大了,那是他们生意的主要来源。所以,七号门那院子,还得要租下来,用作卤菜操作与职工宿舍。当然,还有当仓库的意思。而外面摆摊的,也得保持。
当外部整体风格定下来后,就定下内部的功能了。这两样定下来,就是具体的装修设计了。
根据这个临街第一个门面的性质,大气沉稳,当然是必须的。但是,如果不在适当的地方,体现现代的风格,那也太保守了。
现在有的人,设计仿古建筑,要么把它建得像个庙子,要么把它建得像个四合院,都是不开化的表现。
要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不适合做生意的。与现代城市的风格,根本不搭调。你是设计城市的,不是设计文物景点。
况且,对面c姨的现代化建筑设计,就在眼前,你不可能跟它格格不入,那也是冬子的作品。当地官员之所以让冬子先拿出设计稿出来,也是想作一些参考。
冬子想,总体以绛为主体的仿古街道,毕竟背后就是现代化玻璃幕墙的高楼,把它们的风格,通过自己的设计,调和起来,让自己家的门面,既有古代与现代过渡的作用,又与对面有对照的比较,还得要多花心思。
首先是色彩,整体色彩虽然定了,但加以装饰的色彩,一定要在明快中,与绛色不冲突。不要搞成红配绿,为了显眼,搞成扎眼。
其次是形状,边角处,取一些弧线,是冬子擅长的把戏,在这个为自家门面设计中,冬子参考了大量的资料。甚至,为了这个,他拍了大量的等照片,寄给佛山公司设计组,请组长帮忙参考,也听取了彭总这个曾经的设计天才的意见。
当设计图从电脑中完善时,燕子也惊呼起来。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冬哥,你就吃设计的饭,我都跟着享福呢。”
这个设计草图,给当地规划局的领导看了后,也得到极高的评价。领导还专门把负责规划的技术人员找来,让冬子作了说明与解释。好多资深的规划人员,私底下,还找冬子取经呢。
设计得到了肯定,然后,就被c姨拿给她那个设计组去,当教材了。为此,冬子还专门给他们上了一堂课。非专业给专业人上课,冬子虽然有些紧张。但作为股东之一,也算是公司的领导,很快,冬子就找准了基调。
“后生可畏!”那位资深的设计师,从中南院跳槽过来的设计负责人,是这样赞叹的。
施工时,倒是冬子亲自监督的。所有材料,都取自于c姨代理的品牌。施工队伍,也是c姨亲自挑选的。冬子也算是施工这方面的半个行家,所以,整个过程,还算是顺利。
有人有这个误解,说基础工程完工了,这个工程就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其实,如果要做精细的装修施工的话,那工作量,甚至比基础工程还要复杂。
本来c姨的意思是,冬子门面的装修,材料与施工费,全由她的公司出钱,算是打个免费的广告。但冬子坚决拒绝了,因为,那会造成公私不分。
“公司还有像我一样的大量股东,只是分账,有的股份比我还多,他们背后的力量比我重要得多。如果我开了这个头,他们家里要装修,你是不是也得要免费呢?不要开这个头。况且,我既然算公司的一个股东,也算是老板之一。如果我这样搞,如何管理下面的经理和员工呢?”
c姨知道,冬子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生意人了,就不再坚持。
因为是自家的屋,冬子对装修的要求就特别高。每一个颜色,只有通过他的亲眼所定才可以装。他对颜色如此敏感,以至于,许多材料的色差,别人看不出来,他却说不合格,反复调换,很费劲。
而拼贴材料时,对地面墙面平整度的要求,对粘胶及敷贴材料的粘合度及充实度,冬子都要一一检查。光是对缝这一关,都很难过的。
“我宁要慢,不要滥。”这是冬子老说的话。他不可惜工钱,只怕做无用功,让人返工,更浪费材料与时间。
整个装修过程,按这个进度,没有两三个月,下不来。
用c姨的话说,冬子这是在给她的装修队伍上课,什么叫最高标准与质量。冬子对这一行的了解,也让施工队伍吃惊。他们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做这行,偷懒耍滑、偷工减料的手段,怎么都被这位老板,提前堵死了呢?
他们不知道,冬子是从建材市场滚出来的,是与大量师傅与包工头的交往中学出来的,是当年罗哥给他的机会,让他成了这个行当的行家里手。从这个意义上说,罗哥对冬子,是有帮助的。
给你平台的人,放心让你实践的人,不管他是否在其它事上亏待过你,仅凭“机会”这两个字,他都对你有帮助。
当自己做装修时,冬子才明白,罗哥赚的钱里,有多少,都是来源于他对行业的了解与精明。而这些了解与精明,也是大量吃亏的实践中,付出代价,才得到的。
经历,就是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