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捧着冰盆到了门口,屋子里紫画给她们打起了帘子。
    红豆青草走进去,屈膝微微行了礼,悄无声息地进屋子换了铜盆,昨夜的冰盆已经都化成水了。
    正换着铜盆时,红豆就听见里屋传来春晓姑姑的声音,“娘娘,刚起了,今儿个得去宁寿宫给皇太后娘娘请安,等会儿福晋也会带着小格格、小阿哥来。”
    阮烟听见这话,拉下蒙着头的被子,两眼仍然闭着。
    春晓笑了下,拧了帕子,用温热的巾帕给她擦了擦脸,帕子上薄荷水的香味,让阮烟精神一振,她揉了揉眉心,睁开眼来,坐起身。
    主子娘娘起来了,屋子里伺候的人就都忙活开了。
    红豆青草退了下去。
    两人进了茶房,有相熟的宫女拿了一碟点心和两碗奶子给她们,“今儿个不轮到你们跟娘娘去请安,你们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多谢姐姐。”红豆道了谢,点心是红豆饼,红豆一尝就知道是御膳房打下手的太监厨艺,这红豆饼面皮柔韧,红豆馅颗粒分明,甜糯可口,红豆吃过刘公公做的红豆饼,没这么甜。她那时候还嫌弃,后来被姐姐们提点,才知道,这是做给主子娘娘们吃的,娘娘们可不像她们一样那么爱吃甜的。
    她们娘娘还说过一句话,说是糕点得不甜的才好吃。
    这话,要是旁人说,红豆肯定要觉得那人是傻子,甜的东西多好吃,尤其是白糖,光是吃,她自己能吃一大包,可惜白糖昂贵,她可买不起。不过,娘娘这么说,红豆就觉得娘娘的话肯定有道理,兴许是她们品味不如娘娘好。
    “额娘。”
    胤福和钮钴禄氏一进殿内,他们的小闺女花卷就兴冲冲朝阮烟跑去,一把抱住阮烟的腰,“皇玛嬷。”
    “哎呦,花卷也来了啊。”阮烟脸上带着笑意。
    花卷仰起头,“花卷想皇玛嬷了。”
    “静姝,要给皇玛嬷行礼。”
    钮钴禄氏说道,她的容貌变化不大,不过气质沉稳了些,身材高了些而已。
    花卷最怕就是她额娘,当下连忙起身,有模有样地行了福礼。
    胤福和钮钴禄氏也跟着行了礼。
    阮烟笑笑叫了起,又问道:“你们可用过膳了?”
    “在家里吃过些才进来的。”胤福回答道:“额娘,儿臣这会子要去礼部当差,就先告辞。”
    “你去吧。”阮烟摆摆手,没把儿子当一回事,她是典型的有了孙女忘了儿子的,胤福也不以为意,退下出去了。
    阮烟让人去传膳,又叫钮钴禄氏坐下来,不一会儿,哈宜瑚跟和卓都来了。
    哈宜瑚跟和卓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人,两人虽是双生,气质截然不同,哈宜瑚明艳爱笑,和卓沉稳贞静。
    “给嫂子请安。”哈宜瑚大大咧咧地跟钮钴禄氏请安,和卓也屈了屈膝。
    钮钴禄氏侧身避开,笑道:“今儿个进宫,还有一事,是要恭喜两位妹妹定了亲事。”
    提到自己的亲事,哈宜瑚跟和卓都免不了脸上一红。
    哈宜瑚不好意思道:“嫂子真是的,一大早提这事干嘛?”
    和卓抿着唇笑了。
    阮烟白了哈宜瑚一眼,“这不是喜事吗?有什么不能提的。如今你们婚事定了,本宫可算舒心了,往后这宫里就没人吵本宫了。”
    哈宜瑚一下不乐意了,拉着和卓道:“妹妹,你瞧瞧,咱们还没出门呢,额娘就先嫌弃起咱们来了。”
    阮烟道:“确切地说,本宫是嫌弃你,和卓本宫是不嫌弃的,若不是你们皇阿玛定了日子,本宫倒想多留她一年。”
    哈宜瑚脸上写满委屈,哼了一声,“嫌弃就嫌弃,我嫁人了,以后我就不回来,我只去找嫂子玩。”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阮烟顺口说了一句。
    哈宜瑚气得脸都红了,气呼呼,却又无可奈何,索性一把将花卷抱起,“花卷,咱们不理你皇玛嬷。”
    钮钴禄氏在旁边瞧她们母女斗嘴,都不禁觉得好笑。
    她也不多嘴,她心里明白,哈宜瑚妹妹等会儿自己就忘了这事。
    果然,没多久,用过早膳后,哈宜瑚就把刚才和额娘吵嘴的事给忘了,等去宁寿宫请安回来,更是彻底忘记早上的事,兴冲冲地要带花卷去后面玩她新得的华容道。
    阮烟索性叫和卓也跟着去。
    春晓端上茶盘上来,钮钴禄氏起身接过,双手递给了阮烟,“额娘,您喝茶。”
    阮烟接过,喝了一口茶,才问起小孙子的事,“弘昇最近如何了?”
    提起小儿子,钮钴禄氏脸上就止不住露出笑容,“他啊现在都会叫人了,昨儿个还喊了阿玛,把我们爷给高兴得直夸他聪明。”
    阮烟笑道:“十个月的孩子会叫人,是挺聪明,现在夜里还哭不哭?”
    前几个月,小弘昇半夜都要苦闹,非要亲阿玛亲额娘哄到三更才沉沉睡去,这毛病说起来也怪麻烦,毕竟孩子现在小,就算是太医也不敢给他开什么方子。
    “已经不哭了。”钮钴禄氏道,“我额娘找的方子,说是拿蜂蜜混入牛乳当中,每夜睡觉前喝一些能安神,我试过几次,果然不哭了。”
    “本宫这就放心,昨儿个安妃还说要瞧瞧医书,看看有什么方子能治这毛病。”阮烟说道,“既然好了,本宫回头就和她说不必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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