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太妃身子骨这么弱,我就该劝劝太上皇咱们赶路慢些便是。”
    阮烟道:“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姐姐会中暑?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这高烧能下去,便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盼如此,她今儿个可吃过药?”
    小钮钴禄氏关切道。
    阮烟道:“晌午时醒过一回,喝了药,我怕她饿着肚子没力气,叫人熬了清粥给她喝,喝了三口就说吃不下了。”
    她蹂躏着手里的帕子,“这么下去,怎么能成?”
    她可不觉得皇室养病那种饿肚子的方法有什么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病一场,甜腻大鱼大肉当然是不能吃,可清粥小菜怎么能不吃?
    小钮钴禄氏也觉得阮烟的话有道理,因此也担忧其安太妃起来。
    随后几日,安太妃的病时好时坏,有时热退了一些有时半夜里又烧起来。阮烟原本是想着到避暑山庄这边,能和安太妃四处走走逛逛。
    早几年在宫里时,太子和大阿哥明争暗斗,累得她们也没什么心情在宫里逛,再则,宫里也没什么好逛的,便是那御花园再精美,看了几十年也厌烦了。
    没曾想,这刚来,安太妃就病倒了。
    为着安太妃的病,阮烟连门也不出了,只顾着照顾安太妃。
    这人到了人力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往往就会寄希望于神佛。
    阮烟也是如此,听闻避暑山庄附近的外八庙灵验,她也动了心思,跟康熙提了一嘴,打算去寺庙拜佛添些香油,给安太妃祈福。
    康熙没多想就应许了,还道:“朕陪你一块儿去。”
    阮烟便谢了恩。
    康熙要去,这阵仗就不小了,择了翌日清晨,康熙和阮烟便去了外八庙的溥仁寺。
    跟随伺候的人不下千数。
    溥仁寺的方丈空达亲自迎接出来。
    “阿弥陀佛。”
    康熙和阮烟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空达笑着还礼,领着他们进庙里参观后礼佛。
    阮烟礼佛时,低声念叨:“只盼佛祖能保佑安太妃平安无事,若是三日内能好,回头我必叫人来送上五千两香油钱;若是五日内好,则送三千两;若是……”
    康熙在旁边听着,唇角微微抽搐,只觉得甚为丢脸,心里又有些酸善贵太妃和安太妃这么好的情分。善贵太妃那么爱钱的,能舍得出五千两,可见两人感情好。想想他又觉得有几分好笑,善贵太妃的性子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到了佛祖跟前,还跟佛祖讨价还价,若是佛祖真的知晓,怕是要罚她不敬鬼神。
    想了想,康熙在心里添了句:“佛祖也不必和她一个女人计较,朕回头定叫人给您修个金身。”
    两人拜完佛祖起身,都没说什么。
    那空达方丈请他们在寺庙里用了素斋,用完斋饭,时辰也差不多了,正要回去时,却是有个面容清癯的大和尚走了过来。
    “空远?”空达看向他。
    空远对阮烟和康熙行了礼,“贫僧空远见过两位檀越。”
    “大师不必多礼。”只听法号,阮烟也猜出这大概是方丈的师兄弟。
    她瞧了空远一眼,不禁心里暗赞,真是一副好相貌,清如修竹,可惜出家了。
    “贫僧听闻安太妃娘娘中了暑气,身子不适,贫僧不才,略通些岐黄之术,寻得一解暑气的方子,特地来来献给娘娘。”
    空远说道。
    阮烟起初有些惊喜,可随后想到这和尚压根都没见过安太妃,如何知道病症,这方子只怕是叫人白欢喜罢了,因此脸上露出个笑容,道了声谢,并不放心上。
    反而是康熙,用眼神看了那空远好几眼,眼神意味深长。
    回去之后,康熙对阮烟说道:“那空远给的方子,倒是不妨叫小周院判瞧一瞧?”
    阮烟愣了下,“万岁爷,那空远可没给姐姐看过病,方子再好,也不对症!”
    “朕看倒是未必,你只管试试就是。”
    康熙道。
    阮烟见他说的神神秘秘,心里不禁疑惑,莫非那大师是什么世外高人,想了想,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叫小周院判看了方子。
    谁知道小周院判瞧了,竟然拍手叫好,“这方子开得刁钻大胆,可何尝不可一试?”
    “依你的话,这方子能用?”
    阮烟惊道。
    小周院判颔首,“娘娘这方子开得极好,奴才这辈子都开不出这样的好方子,不知是哪位太医开的?”
    阮烟说了来历,小周院判脸上露出惊奇神色,“原是空远大师,他的医术高明奴才也有所听闻。”
    听得这话,阮烟心里放心不少,连小周院判都夸赞这人的医术,这人的本事想来不差,想了想,阮烟冒了个险,叫人去抓药熬药。
    当晚就给安太妃喝下。
    次日,阮烟醒来时,就听得隔壁传来欢喜声。
    她忙赶过去,只见安太妃睁着双眼,正喝着粥,虽还有病气,可眉眼分明比先前不知精神多少。
    “阿弥陀佛,你可算是醒了!”阮烟都忍不住念了声佛。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安太妃病了五六日,彻底病好却是花了十来日。
    等她终于能起来走动时,无论是钟粹宫的人,还是景阳宫的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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