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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红鹿为奴

    她抬起眼帘看着那个匈奴兵,恳求地说:“他们会欺负他,会取笑他,他此刻一定害怕极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带出来?能不能带他离开那里。”
    匈奴兵为难地道:“听闻是将军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高焕”林姷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然后道:“那你可否带我去见高焕。”
    匈奴兵说:“我们下等兵照理是不能直接去见四品以上将领的,不过……”匈奴兵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匈奴兵说:“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你弟弟,晚上的看守会松一点,今夜当值的又是我的同乡,可以带你去见他一眼。”他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如果他那时还没有死的话。”
    林姷毫不迟疑道:“麻烦大人了。”
    崔钰特别的害怕,他已经很乖了,乖乖的做事,不吵也不闹,可眼前那些人还是欺负他,他们殴打他,大骂他,还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嘲笑他的那个东西。
    他们不仅让他干活,还把他衣服扒光了让他在地上学狗爬,学狗叫。
    不过这也还好,因为他以前也学过狗爬,狗叫。
    他学的可像了。
    崔钰最害怕的是他们竟然杀人。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把皮肤给割开,血涌了出来,那人还活着,在地上惨叫,他们把那人的肠子都给拉出来了,他们简直是地狱里的恶鬼。
    他非常想他的哥哥,还有阿姷姐姐,阿姷姐姐说要保护她,可他却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此刻那些恶鬼又盯上另外一个奴隶,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
    而后,一个匈奴兵笑吟吟地对那奴隶说:“你会跳舞吗?”
    奴隶愣了一下,立刻点头,讨好地说:“会!会!”
    匈奴兵便将绑在那奴隶脖子上的铁链子解开,说:“跳一个”
    奴隶跳完,匈奴兵撇着嘴不太满意,说:“你这跳得也不行啊。”
    说完忽然往那奴隶身上浇了一大桶不知是什么的液体,然后拿着火把往那奴隶身上一扔,那奴隶便立刻变成了一个火人,惨叫声简直可怕得让人心尖发抖。
    匈奴兵笑道:“这才叫跳舞”
    崔钰哇的一声也叫了出来,抱着头堵着耳朵害怕得大哭,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
    他太害怕,这些人太可怕了,太恐怖了,就算他紧紧闭上眼睛,双手堵住耳朵,那皮肉烧焦的味道还是从他鼻子里爬了进去。
    他哭的一脸鼻涕和泪,瑟缩在坑洼的墙角。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环抱住了他,他闻到她身上香馨的味道,是他的阿姷姐姐。
    林姷看见崔钰瑟瑟发抖的样子,顿时失去了冷静和理智,她独自冲了出来,紧紧的抱着哭泣发抖地崔钰,一遍遍抚摸他发抖的脊背,颤抖地安抚道:“阿钰不怕。”
    她的声音温柔,眼睛却是通红的,充满了恨意,她看着那着火的惨叫的人,牙齿不受控制的相互击打发出咯唥咯唥的声响。
    这些该死的匈奴人!
    骠贲营的匈奴兵看到林姷,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只见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是他们的将军高焕。
    这些匈奴兵的眼里有些不屑,又有些不服,却又不得不向高焕行了一个匈奴礼,散漫地道:“将军”
    高焕没有说话,他漠然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林姷,和她怀里发抖的崔钰。
    身上着火的奴隶还在他们身后惨叫,她看着他的眼睛血一样红。
    “他是崔陵的弟弟?”高焕开口问她。
    “是”林姷咬牙道,防备地像是只护崽的母狼。
    “多大?”高焕问。
    林姷抱着崔钰的手臂紧了紧,道:“十二”
    “十二”高焕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眼里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蓦的,他轻笑了一下,嘲讽地说:“林姷,我十二岁时,你可不是这般待我的。”
    林姷心颤了一下,好像坚固的城墙在轰然间裂开了一条细缝,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高焕将崔钰从她怀里拽了出来。
    “高焕你要做什么!”林姷喊道,声音非常愤怒,她那样子,看起来简直是恨不得扑上来一刀攮断他的脖子。
    崔钰像是一只发抖的羔羊,任由高焕攥着衣领。
    高焕将他按在那着火的奴隶面前,冷声道:“睁开眼睛看着他。不然我割断你的脖子。”他的声音冷酷又阴沉,甚至比那奴隶的惨叫声还要可怕上几分。
    崔钰睁开眼睛,恐惧发抖地看着,满脸泪水。
    林姷从地上起来,挣扎着想要将崔钰从高焕手里拽出来,她吼道:“高焕,你有点人性,你放过他,崔钰是无辜的,他还不过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她语无伦次地说道。
    高焕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拼命保护着崔钰,他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眸微微闪动又暗淡了下来。
    他松了松手,她便迫不及待地将崔钰从他手里撕扯了出去搂在怀里,她抱着崔钰,一遍又一遍柔声安抚着,眼里是关切和爱怜。
    他有些不太明白,不明白为何都是十二岁的孩子,在她那里却有霄壤之别。
    “那我呢?”他忽然开口问到,他的声音不像刚才那般冷酷,甚至还掺杂着若有若无的痛苦。
    林姷怔了一下。
    他看着她,像是轻问,他说:“那我呢?难道我当时不是个孩子?难道我就是罪有应得?”此刻他的声音并不冰冷,也不愤怒,他只是淡淡的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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