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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岁月长情

    面前大概有十几个土坡,言祁不知道这里荒废了多久,从地势来看,树都是歪歪扭扭成型的,有的长在坡上,有的长在坑洼里,虽然都是擎天而立,树干的样子却各不相同。
    东北方向树林的光线似乎要比周围强一些。
    言祁跑过两个土坡后,终于又听见了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着,速度很快,而且不止一个。
    言祁没有一点犹豫,飞快的跑了起来,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先跑起来准是没错的。
    跑了没两步,他听到了叫声。
    狗。
    听声音像是狼狗,或者藏獒一类的大型猎犬。
    “操。”言祁低声骂了一句,背上爬满了寒意。
    言祁对狗的恐惧很深。
    有些记忆你不一定能记得清,但有些经历和感受是一辈子也抹不掉的。
    身体本能的反应要比思考后再行动更能直观的体现出你对过去某种事物的恐惧。
    就像现在,言祁发了疯似的向微弱的光亮处奔跑,脑海里翻腾出来的,是小时候穿梭在巷子里抱着一盒刚从垃圾桶里掏出来的剩饭被野狗追着跑的画面。
    这一瞬间的感觉,言祁像是从来都没有过过往后的日子,他还是孤身一人不停奔跑着,不停逃窜着,他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停下来。
    一只黑色的大狼狗追上了言祁。
    它身上的颜色实在是太黑了,隐匿在黑暗中几乎无迹可寻。在追上言祁的那一刻,它张开獠牙冲他撕咬过来,言祁从它的进攻方式和方向上判断出这些狗都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
    “妈的。”言祁捡起地上的粗树枝,往旁边乱挥着,手脚因冷意有点发麻,但他必须义无反顾的向前跑。
    在快要接近大片光亮的时候,言祁被咬伤了右腿。
    他忍痛“嘶”了一声,伸手摸了一下,黏黏糊糊的。
    他用左脚猛地踹了几下狼狗的头,耽误片刻,剩下几只便迅疾的围攻上来。
    言祁皱着眉喘了口气,拖着受伤的腿挪了两步,感觉有些吃力,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他摸到了兜里的打火机。
    啪。
    点火。
    树枝瞬间蹿起火苗,渐渐融合成一团火焰,言祁冲周围挥了两下,狗往后退了两步。
    言祁站在原地思考片刻,他开始脱掉外套。
    虽然他讨厌狗,但至少他知道狗是循着味道而来,他身上一定有什么狗能闻到他却闻不到的味道。
    他想起阿杰在路灯下扶着他的肩膀跟他说话的动作。
    “你还真是甘愿做他的一条狗啊。”言祁哼笑着。
    在他刚想把衣服扔出去的时候,他停住了手。
    果然,连命都快要没了,有些东西还是固执的不愿放下。
    言祁披着外套继续向光源处移动。
    好在手上有个勉强能称之为火把的东西,短暂的能给他带来些安全感。
    不过也没能维持几秒,言祁看见光亮处是一座横在两山之间的断桥,断桥下湍急的水流声在跑出树林时猛然大了起来。
    断桥的另一边站着秦殊和阿杰的人。
    言祁只觉得自己的右腿一点点失去知觉,即便是在夏天他也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发冷。
    他走到断桥上的时候,狗就没有再跟过来了,于是他扔掉还剩巴掌长的树枝,扶着栏杆走了过去。
    阿杰始终拧眉注视着他,手上秒表的时间显示的是二十七分钟。
    言祁跟他对视一眼后,目测了一下两座断桥中间的距离。
    别说他现在伤着一条腿跳过去几乎不可能,就算平时他双腿无恙,落地的时候也一定能摔个遍体鳞伤。
    无所谓了。
    言祁往后退了两步。
    面对无法逾越的鸿沟,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也不想。
    用力跳过去就是了。
    言祁一咬牙,迈开步子开始狂奔。
    右腿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微微歪了下身子,但还是忍着痛跑了起来。第一下很疼,但之后就没再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边缘越来越近,言祁蹬着残壁,猛地向上跃起,纵身跳了过去。
    落地的时候言祁侧了下身,用肩膀着的地,如果用腿或手做支撑或缓冲,多半会直接断掉。
    他在地上滚了两下,仰面接着月光,大口喘气。
    “秦先生,二十八分三十六秒。”阿杰摁下秒表对着耳机说道。
    话音落下没过多久,秦殊从那些人身后走了出来。
    “比你快了十分钟。”秦殊对阿杰说。
    他冲言祁笑了一下,抬手向身后人示意,其中一个人拿着针管上前,把液体注射/进了言祁的身体里。
    “别担心,疫苗而已。”阿杰说。
    “没担心。”言祁在注射完疫苗后艰难爬起身,蜷曲着右脚抹了把脸。
    “走吧。”秦殊点了点食指,朝不远处停着的车辆走去。
    三两步后,他回过头看着言祁。
    言祁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也看着他。
    “该回去了。”秦殊对他说。
    “我的归途不是这个方向。”言祁笑了一下。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接下来就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了。”秦殊的声音并不大,却很沉。
    “你去你该去的地方,我回我的家。”言祁撩了下刘海,想要从兜里掏根烟点着,谁知还没碰到烟包,就被两三个人锁住了身子,膝窝一痛,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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