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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暮云归》 那妇人“呸”了一声,“狐媚!”
乐伎之后是由十人抬着的撵车,其上绫罗为帷幕,看不清圣女的模样。
单单乐伎,便如此勾魂摄魄。此时,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圣女能够撩开帷幕,让他们一睹芳容。
坐在撵车上的苏和茶尔似是感受到了众人的心意,如玉葱般的手指从帷幕之中伸出,撩起一角,孤傲冷艳地瞥了一眼两旁的百姓,随即放下帘布。
只一眼,便倾倒了众生。
她甚至比传言中拥有更为艳绝天下的容貌。
紧接着,人流便不受控制,一窝蜂地往前挤着,想要再距离圣女近一点。
妇人身后的壮汉似是疯了般,不顾一切向前冲着,将妇人的菜篮都打翻,气得妇人辱骂圣女:“狐媚!都是狐狸精变得!”
而无清只顾找寻着无碌师兄,被忽而变得拥挤的人群撞得迷失了方向。
“无碌师兄!无碌师兄!”他焦急地喊道。无碌师兄在京城的日子并不久,不甚熟稔,这要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然而街上的百姓皆想去看圣女,眼看无清便要被一汉子撞到头部,忽而落入一个陌生却带有保护意味的怀抱……
第104章 君子好逑(8)
“当心!”莫怀瑾着急道,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挡在无清的面前,生生受了好几位壮汉的推搡,将伤口牵拉开。
无清抬首,看清面前之人为莫怀瑾后,立时从他的怀中躲出,客气感激道:“多谢莫公子出手相救。”
莫怀瑾见他只是把自己当做普通救命恩人来对待,心底一角在隐隐作痛,勉强笑道:“你我二人,何须言谢?”
随着圣女的撵车远走,亦带走了大部分百姓。往日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在此刻忽而寂静了下来,只有零星人许在叫卖。
无清打量着四周,哪里还有他无碌师兄的人影?指定是跟随匈奴圣女的撵车而凑热闹去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早知无碌师兄如此贪玩成性,无清必定不会撒弥天大谎带他出来一睹京城繁华。
莫怀瑾见他一颗心全悬在他处,竟有离去的意思,顾不得肩上的伤口,急于留下他,道:“公子,茶馆里晾好了一壶碧螺春,可要移步去品品?”
出来这些许时辰,无清倒真是有点口渴。好在无碌师兄是个有分寸的人,断然不会惹出大祸端,他便也放心下来,柔声道:“那便叨扰莫公子了。”
莫怀瑾见他应下,欣喜万分。右肩伤口流出的血随着脚步一点一滴滑落在青石板上,他也不觉痛楚。
二人落座于茶馆之中,老板见莫公子又赏脸来吃茶,自是巴结得很,谄媚道:“公子,还是老规矩碧螺春?”
莫怀瑾点头。
老板正欲转身之时,眼尖的他瞧见了莫怀瑾的衣袖被血浸染,焦急道:“莫公子,您这伤口怎么还在流血!”
在老板的话语中,无清才意识到莫怀瑾身上有伤。他骤然忆起昨日莫怀瑾与那些彪形大汉缠斗,受了不轻的伤,方才又为他挡了壮汉的撞击,想必是因此导致伤口裂开了。
莫公子接二连三地因自己而受伤,无清顿觉愧疚难安,霎时从座位上坐起,神色焦灼地对老板道:“老板,店内可有金创药?”
“有有有!”老板答道,“便在小人后院的厢房之中。”
他略有些难为情,“大堂内人来人往,不利于莫公子疗伤。倘若莫公子不嫌弃,还请贵步移贱地,去往后院。”
老板文绉绉一段话,听得无清都不耐烦了,“性命要紧,还管那劳什子的贱地?”
他拽起莫怀瑾的衣袖,立即走向后院。
莫怀瑾低首望向拉住他衣袖的那双如白玉般细腻光滑的手,心间好似流淌过温泉水,无比暖热。
后院的厢房虽简陋,却充满着坊间的烟火气息。
无清记着老板的话,在木架上找到了金创药。
甫一回头,他便看见了莫怀瑾赤裸的肩头。无清立时低下了头,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黑色靴子之上,匆匆将药放下,道:“在下瞧伤口不深,还是莫公子自行上药吧。”
也未等莫怀瑾开口,无清便出了厢房,长舒一口气——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实在过于难捱!
无清倚在墙上,将要入冬的日光更为和煦懒散,透过稀疏的枝丫落在无清的身上,略显落寞。
他反复搓弄着袖角,无所事事之时,他才发现有多么依恋知还。往常只要清晨一睁眼,便看到知还在枕侧,无清便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清的安心感。
然而今日直至现在还没看见知还的身影,他有些心慌。
倘若知还此时出现,定会调侃他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即便是调侃无清也认了,知还如同时烙印在骨子里的标记,这辈子剜不掉,剔不去。
随着门栓的响动,莫怀瑾从厢房中走出,脸色比方才红润了些。他笑道:“我已无大碍。”
二人回到大堂,便听得里面掌声雷动——原来是钱先生正说到最精彩的地方。
老板点头哈腰地引二人到方才的座位之上。
钱先生余光不经意一瞥,便瞧见了无清。这容貌简直与他先前曾在暴雨天将其赶出茶馆的僧人一般无二!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浑身一个机灵,生怕是那僧人还了俗前来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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