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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簪花》 “王妃娘娘,陛下与皇贵妃娘娘有请。”
俞雅正想着,就被内侍阴柔的嗓音陡然打断了思路,她一惊,掌中一紧,“咔——”一声,养得如葱管般漂亮的指甲有一段被生生折断在了掌心。
她连忙压下面上惊色,快步跟上。
问月身份卑微入不得圣人眼前,只被允许在含元殿阶下候着,阿绾的被内宫姑姑抱着,俞雅则低眉敛目随在黄门身后恭敬地入内拜见。
“儿臣俞氏叩见父皇,叩见母妃,问父皇、母妃安。”随着俞雅清晰地嗓音,她光洁的额头也磕在了自己冰冷的戒面上。
抱着阿绾的内宫姑姑,方要随在睿亲王妃之后带着她一道行礼。
只是这腰方方弯下,便被高坐的武帝一摆手,“免了,把阿绾抱过来给朕瞧瞧,雅儿也起,赐座。”
俞雅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落座。
她双手交叠在膝上,缓缓侧首徐徐上望,柔声恭敬道:“儿臣是想着,既王爷给母妃磕了头,儿臣也该带阿绾来拜见母妃,这才算是礼数周全。”
她说着话,克制却仔细地打量着武帝身侧的明皇贵妃。
虽说皆为宫闱命妇,这却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一见,这位尊贵至极的天子禁脔。
只可惜此刻仍旧隔着一层透薄帷幔,俞雅并不能瞧仔细她的姿容。
只是不过那么隐隐绰绰的一道虚影,都叫她觉得是世间已极的美丽。
但究竟是她的容色美丽,还是那隐约透出帷幔原本只有天下女子至尊方可用的展翅凤凰与艳红牡丹美丽呢?
——俞雅没有想明白,却也不在意自己没有想明白。
“是本宫疏忽了。”那明皇贵妃娓娓开嗓。
只这一句,俞雅便觉得她似乎并不是外界传言那样严苛跋扈的性子,反像个好相处的。
俞雅定了定心,看到上首在武帝怀中对明皇贵妃笑呵呵的阿绾,便开口道:“阿绾欢喜娘娘呢。”
武帝笑了一声低头去看怀里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凑趣道:“允允喜欢明儿?”
“啪——”萧令明手里捏着的一串佛珠随着这一声毫无征兆的“明儿”倏地就落了地,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侧首看向武帝。
但武帝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斜斜瞥了他一眼,阿绾这时却道:“娘娘是美人,阿绾欢喜美人娘娘!”
俞雅亦是没有察觉到阶上悄无声息间扭转过的波谲云诡,只当是皇贵妃的闺名,亦或者圣人爱称。
她心念一转便奉道:“阿绾莫要无礼,不过稚子真言。皇贵妃娘娘容色万千呢,就连您身边的碎儿姑姑亦是美人。”
她说着,抬手举着帕子掩唇一笑,似乎就是家常闲话,“只是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位呢,娘娘身边的人,品貌难得,儿臣家里也有些不成器的兄弟,若是娘娘舍得,倒真想问娘娘讨个恩典。”
萧令明心神堪堪定下,也不想被她瞧出其中蹊跷,快速接口道:“本宫离不了碎儿,也没有放她嫁人的意思。”
第23章
待睿亲王妃退下后,萧令明照例伴在武帝身侧为他念新上的奏疏。
只是今日武帝的精神似乎并不在这上头,萧令明不过念了几折,武帝便摆手道了一声乏,“近日朝中无大事,多是些烦人的问安折子,你批了吧。”
代天行事向来难做,一个不好就要吃挂落。
可轮不到萧令明去推诿,他称了一声是,抬腕搁下笔,起身随在往榻便走的武帝身后。
武帝躺下后,萧令明接了李芙递来的毯子替他盖上,低声道:“那我看完了再唤您。”
武帝咳嗽了一下后嗯了一声,他凌厉的眉骨下的双眼略微眯着,像是兽苑里慵懒的大猫。天子勾了勾手,萧令明便听话地俯下身,他垂顺的鬓边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淌到了武帝颈上,墨黑思缕蜿蜒在男人结实的脖颈上,瞧起来莫名的缠绵。
武帝抬手虚虚按了按萧令明的后脑,叫人伏得更低一些。随后他略一仰头舔吻了萧令明柔软的唇瓣一下,却未有深入,只轻咬了一记就松了手抬手赶人道:“去吧。”
萧令明点了头听话地起身,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的湿润,一手提了衣摆坐回案前专心致志地批阅了起来。
武帝所言不虚,确实无甚要务,不过是些日常事务。可这其中门道亦是不少,萧令明虽做惯了这些,也次次都小心应对,甚费精力。毕竟当今是个不好糊弄的,若是做事粗陋,吃苦头的还是他自己。
待到批至最后一折,外头的天已然墨黑,萧令明仔细写下最后一个安字,揉了揉手腕,搁了笔。他轻手轻脚地往起身屏风后去,却见武帝已然醒了,正拿着一卷书靠在榻上读着。
萧令明顺势在榻侧跪坐下来,略凑上去瞥了一眼书卷上的字。
武帝扫了他一眼,也没制止,他素来对萧令明这些亲昵的小动作颇为受用。天子抬了指关扣了扣榻面,萧令明便乖觉地上了榻,斜斜靠在武帝身前。
他刚靠下,武帝便嫌他钗环硌得疼,推开他斥了句,“头发拆了。”
萧令明哦了一句,李芙便已然走过来伸了手帮他。
今日因睿亲王妃入内请安,样式梳得较往日复杂不少,两个人拆了一会儿才彻底松散下来。萧令明那头黑发柔顺地坠在榻上,却不似往日笔直如缎,反而因被固定得久了而卷曲蓬松,武帝摸了摸觉得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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