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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寄人间雪满头》 颜清辞明了爹爹的顾虑,他早年间浴血征战时腿上受过很重的伤,当时未得及时医治落下病根,是以每逢寒凉节气便会隐隐生痛,行动更是不便,这些年他们长居于气候温和湿润的南州城,这才稍稍有所缓解。
“待我成亲后,再将爹爹送回南州城,爹爹放心,日后女儿定会不时去看您的。”
颜应麒微笑颔首,目光追随着她缓缓而出。
颜清辞甫一回房,便与穆云则说道父亲已首肯了他们二人的婚事。
穆云则一时欣喜激动,揽过她的腰便在她唇角落下深深一吻。
他曾许诺她的,会按照礼法,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给她一场极致盛大的婚礼,总算是要实现了。
倏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两人皆是一愣,就听外面言道:“穆将军,小人是前霖州观察使夏大人家奴,来传主君话,请穆将军随小人前往府中一叙。”
穆云则闻言蹙了蹙额,仔细回想着这位夏大人,却发觉自己并不认识他,就是那日朝会上也并未见过他。
许是听里面没有动静,那小厮又压低嗓音道:“我家老爷早已辞官归田,只是对穆将军要调查之事知晓一二,老爷道如今朝野之中与令尊有交情之人寥寥无几,自己也只是知晓一些细枝末节,不过去与不去,还望将军思度。”
穆云则暗暗自忖,这小厮所言属实,自己费力调查数天,翻遍了当年卷宗,亦审问了许多官员,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捕捉到,十五年前的事情与人,早已零落模糊,想掀开真相面前的这层面纱想来是不会那么容易,如今有人肯主动上门,他自然不会错过。
穆云则推开门,对着那小厮道:“烦请带路。”
又回身执起颜清辞的手,柔柔道:“陪我一道去。”
颜清辞本想开口拒绝,却惊觉他握着自己的手竟万分冰凉,触之如触霜雪,又抬眸看向他,瞧他神色肃然,虽然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她却能瞧出他的紧促慌张,想来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候,都不会那般气定神闲的。
于是也便没忍心张口,反手紧握住他的手,随他一道去了。
夏府地处京郊,他们坐了好一阵马车才到,甫一下车,颜清辞便明白那夏大人果真是辞官归田了,此处说是府邸,不过只是一座略大些的院子,院内种满了各式青菜还有含苞欲放的不知名的花,倒真是农家院落之风。
夏承见两人过来,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将二人请至屋内,各斟了一杯茶。
夏承一瞬不瞬打量着穆云则,半晌方开口叹道:“都长这么大了啊。”
穆云则问道:“夏公认得先父?”
夏承放下手中茶杯,目光透过轩窗眺向远方,好似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里,沉吟道:“老相识了啊。”
“那该是有……二十年前了,也就是你刚出生的时候,彼时你父亲刚刚及第,曾也是上京风云一时的人物,陛下简拔他为霖州防御使,便正是我的下属。”
他淡淡啜了一口茶,继续道:“你父亲为人忠正守信,从不偏私,对待差事更是近乎苛刻,以致手下之人虽有时暗暗抱怨却又无不佩服。”
他忽而微微一笑:“不过说来也是奇,穆粱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倒是正对了一个人的胃口。”
颜清辞听着不由就好奇问道:“是谁呀?”
夏承继续道:“当时也有个初生牛犊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兵卒,与他一拍即合,没相识多久两人便结成了八拜之交,日日倒真算是形影不离,此人亦算是有真才能,后来一路官运亨通,最后封了侯爵,就正是名响天下的定南侯颜应麒,不过听闻他也已经辞官归家了。”
“我爹?”颜清辞顿时有些吃惊,脱口就问了出来。
夏承瞧着她一愣:“你是颜大人的千金?”
“家父便是夏公言道的定南侯,小女名唤颜清辞。”
夏承打量着她点了点头,又对穆云则笑道:“既是一家人,那更为方便了,你苦苦调查当年纵火一事并无结果,我倒觉得,不妨跳出此事,你只知你父亲任职国子监祭酒,是中央官员,却不知他起初是在霖州任防御使一职,而十五年前那桩惨案偏就发生在他升官入京的同年,我思来想去,觉得实在有些巧,虽然仍不甚能想清楚其间联系,却还是要提醒你,多多放点心思去查一查你父亲任霖州防御使时的事迹,看看是否得罪了什么人,遭人报复也未可知。正巧彼时你父亲与颜公熟识,他该是知晓什么内情的,你且去问问他罢。”
穆云则颔首,起身对夏承做礼:“多谢夏翁告知,那晚辈先行告辞。”
话毕便要拉着颜清辞离开,却见她并未动,而是怔然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脸色难看至极,秀眉深深拧在了一起。
“阿辞……”他刚要轻声唤她,她却忽而站起,直问夏承道:“您确定当年与穆大人熟识的是我父亲吗?是颜应麒吗?”
她咄咄发问,两人皆是一愣,夏承答道:“我与他们二人于霖州共事五年,怎会记错?”
话毕他笑了笑,抬手指着穆云则:“我与颜公还同去穆府上喝过这小子的满月酒呢,当时颜公抱着他,胡子都被他扯掉了两根。”
夏承哈哈大笑几声,穆云则亦低笑应着。
颜清辞面色却阴沉到极点,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兀自由心底疯长,若是夏承说的都是真的,那父亲既与穆家关系这么好,为何在方才自己问他是否认得穆云则时,他却极力否认,甫一想到当时父亲惊慌无措的神色,她周身都凉了下来,掌心一下沁出丝丝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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