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炙热的少年 第31节

作品:《我炙热的少年

    到了派出所后,很多事情今睢帮不上忙,主要是陈宜勉在沟通,她配合警察回答了几个问题,便被安排在休息室等着。
    期间今睢接到周恒正的电话。周恒正问了她的情况,安慰了几句,又为救助站出这样的事跟她道歉,一来一回说了几分钟。
    她一直以为自己独立冷静,如今遇到事才发现,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太嫩了。反倒是陈宜勉,危急时刻果敢从容的处理态度让人很有安全感。
    又过了会,今睢听见陈宜勉在走廊说话的声音。她放下女警帮她接的装着温水的一次性纸杯,起身出去,看到陈宜勉正跟一位威严和善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说话。
    “钱伯,给您添麻烦了。”
    “小事情。快回去吧。改天来家里吃饭。”
    陈宜勉朝今睢走过来时,脸上客套的笑收了收。许是今睢神情疲惫又严肃,陈宜勉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说:“都解决了,我们走吧。”
    两人从警局出来,天已经黑透了。风在猛烈地刮,陈宜勉被吹得偏了下头。
    今睢用手机看时间,眼尾垂着。
    陈宜勉想到什么,快速地扫视四周。对面是条河,水面上灯影幢幢,派出所两边是一排闲置的商品楼,一眼望过去,连个便利店都没有。
    有什么办法呢……
    陈宜勉思考的时候,将手插在口袋里,不经意间,他摸到挨着烟盒的火机,心下有了主意。
    “把眼睛闭上。”他突然出声。
    今睢不解地抬眸:“怎么了?”
    陈宜勉抬手,在她额头上方轻轻拍了拍,仿佛这里有开关似的。随后他难得温柔耐心地说:“先闭一下。”
    今睢不解地哦了声,乖巧地闭上眼睛。
    眼前黑下来后,今睢只能用耳朵感受周围的环境。因此她听到的声音比平时更为清晰立体,仿佛被后期加工过一段,在这静谧的深夜里,今睢放松下来。
    陈宜勉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候响起:“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距离很近,所以他唱歌的声音不高。
    这次不用陈宜勉提醒,今睢缓缓睁眼。
    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是深夜,四周光线不明。两人站在河边,隔几米才有一盏路灯,此刻恰好站在两盏路灯的中间位置。
    左右都有温暖昏黄的光洒下来,陈宜勉手里也有光,是来自打火机的光。
    他唱生日歌的时候,手里拿着处于打火状态的打火机举在两人之间。
    随着他唱完最后一句“happybirthdaytojinsui~”,手腕抬了抬,示意:“愣着干嘛,吹蜡烛。”
    今睢配合地脖子前倾,冲着微弱的火苗轻轻吹了下。与此同时,陈宜勉把打火机盖子弹住,火苗熄灭。
    他将打火机装回口袋,单手抄兜,说:“没有生日蛋糕,先勉强吹个生日蜡烛。”
    今睢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宜勉照实说:“刚刚你登记信息时,无意扫见你的身份证号码。”
    今睢没想到他竟然会留意。
    “十九岁了,今睢同学。”陈宜勉在风中说,“希望你得尝所想,逢凶化吉。”
    陈宜勉送完祝福,顿了下,后知后觉:“刚刚是不是忘记让你许愿了?”
    今睢嘴角挂着笑,点点头,说:“好像是。”
    “那现在补一个。”陈宜勉提议。
    “不用了吧……”今睢其实也不是那么有仪式感。
    陈宜勉坚持:“今天你受苦了,老天会宽容你的生日晚一点结束。快许。”
    “好吧。”今睢站定,看了陈宜勉一眼,面带微笑,再次合上眼睛,双手轻轻拢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是个幸福感很强的人,今渊朝的陪伴给了她足够多的爱。所以她很少有愿望,往年的生日愿望许的无非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不过她今年,有了一个崭新的,卑微却不渺小的愿望。
    ——她希望下一年许愿睁眼时,他依然在。
    片刻后,她缓缓睁眼,说:“许完了。”
    “许的什么?”
    “不告诉你。”今睢执拗,“说出来就不灵了。”
    “傻不傻,愿望只有说出来,才会有人帮你实现。”陈宜勉笑她。
    今睢:“我才不上当。”
    第31章、发烧
    陈宜勉把今睢送回学校,她才想起来问:“你下午突然赶回来,原本的事情没影响吧?”
    “干嘛?”陈宜勉笑着,反问她,“担心我?”
    夜色隐藏了今睢很多局促的小情绪:“你其实可以不用赶回来的。”
    陈宜勉正色,神色在浓重的夜色下,格外温和:“留你们两个女生在救助站,我也不放心。”
    他冲校门扬扬下巴,说:“快进去吧,晚上睡个好觉,今天的事情别多想。”
    “你路上慢点骑。”
    现在太晚了,校门口除了他俩没有别人。陈宜勉目送她进去,倚在车上点了根烟,过了会,才拿出手机看。
    有未接电话,陈康清打的,陈嘉俊打的。
    陈宜勉没回,点开微信,看到陈嘉俊发来的消息。
    【哥哥,你今天不回来了吗?爸爸生了好大的气。】
    -
    陈宜勉隔天下午回了趟家,这次他和陈康清倒没吵架,不过刚跨进门便听见郄斓和陈康清在吵。
    而吵架的内容和自己有关,准确地说,是因为他。
    他倚在门口听了会,大概明白了经过。
    陈宜勉进派出所的事情被家里知道,陈康清在郄斓的挑唆下以为是他惹了祸,气得骂了几句。
    郄斓一边哄,一边说是不是陈宜勉闯祸,是救助站被人入室砸了,还差点伤到人,陈宜勉是去平事的。
    陈宜勉可太了解他这个爸了,强势、爱面子。郄斓正是抓住他这一点,骂出来的话,就不可能收回,只会挑其他看不顺眼的事来证实自己没骂错。所以她看似是在维护陈宜勉,其实是在添油加火。
    这不郄斓把事情解释归解释,但没用。陈康清开始挑陈宜勉没事去什么救助站,他那个舅舅三教九流地混,救助站被砸,恐怕是被人报复了吧。
    陈宜勉听着听着,心想,自己和陈康清见面就吵,真少不了他这个继母的功劳。
    “宜勉回来了。”郄斓最先看见他,笑吟吟地打招呼。她面上的功夫从来让人挑不出毛病。
    陈康清脸上的愠色还没消,也跟着看过来:“回来也不说话,站那看戏呢。”
    郄斓碰了碰陈康清的手臂,小声说:“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说,别又吵。”
    郄斓真挺牛的,总能不经意地在话里埋上陈康清一听就炸的雷点。
    不过父子俩虽有拌嘴,但勉强算得上和平相处。
    直到阿姨做好饭菜,看似和谐的一家人上桌。
    陈嘉俊挨着陈宜勉坐,因为爸爸和哥哥的脸色不好,他也不敢说话,看来看去,嘴巴噘起来,不开心。
    “下周末时间空一下,跟我去趟a市。最近……”
    陈康清话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陈宜勉把筷子一搁。他说:“你们吃吧。”
    “你又犯什么病?”
    陈宜勉嘴角动动,一字一顿地说:“下周日,是我妈,你亡妻的忌日。您时间空不出来,我不行,我得记得去看她。”
    “你给我站住!”
    “我就不该回来。”陈宜勉朝着门口走。
    陈嘉俊坐在餐桌前,肩膀一抖一抖,呼吸急促,眼泪吧嗒吧嗒往碗里掉。
    在陈宜勉离开时终于绷不住,哇一声大哭出来,跳下凳子。
    “哥哥!哥哥我不让你走。”
    陈嘉俊又哭又喊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
    陈宜勉脾气软了软,刚要回头安抚陈嘉俊几句,只觉环在自己腿上的手臂一松。
    紧跟着郄斓用前所未有尖锐的声音喊道:“小俊!”
    “小俊你别吓妈妈啊!”
    这一瞬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又或者说是陈宜勉生怕自己的担心成了真,以至于此刻转身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郄斓狼狈地扑在地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陈宜勉跪下,从郄斓怀里把人抢过来,放平在地上,解开他领口的扣子,做应急处理。
    一直到救护车来,陈嘉俊被送进手术室,陈宜勉才松了口气。
    手术室外,郄斓靠在陈康清的怀里,泣不成声。
    陈宜勉坐在椅子上,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能退一步,为什么一次次当着陈嘉俊的面和陈康清产生矛盾,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他垂着头,食指插在头发里,狠狠地抓了下。
    “你怎么这么恶毒?!”陈宜勉垂着头,不提防被人用力推了下肩膀。
    他抬头看到郄斓颤抖着手指指着陈宜勉:“你好端端地踢他做什么?!他是你弟弟啊,他那么黏你崇拜你,他从未想过要抢你的东西,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我没有。”陈宜勉在郄斓的辱骂声中站起来,震惊之下,这句辩解显得非常无力。
    他扭头看向陈康清,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踢小俊。”
    当时情况混乱,事发突然,但陈宜勉确定,自己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陈康清扶住站不稳的郄斓,冲一旁的秘书使眼色:“先把少爷送走。”
    秘书过来和他说话时,陈宜勉听到自己的手机响,拿出来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