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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盛门

    “正因她是皇后亲姐,新皇亲封的卫国夫人,淮阳陆氏宗妇,”他凉笑了声,说道,“我才更应当得到她。”
    “况此女坚韧聪慧,行事又有手段,本该与我是天作之合,若非陆玄胜在士族出身,今日我楼廷秀又怎会被个区区程氏拖了后腿?”话说到最后,楼宴几乎已是咬牙切齿,“我既要重整旗鼓,筹谋后事,自不能少了这样的贤内助。”
    齐崇回想起往时种种,虽不明陶云蔚有何值得楼宴这样执着的地方,但也大概知晓楼宴心中对陆玄和那些士族的怨气,于是只当他是悲愤之下做出的复仇之举,即便不太赞同,但也秉着忠心顺应了。
    之后他们就按照楼宴的指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陶云蔚果然是每个月十五都会到定山别院来探望陆家寡嫂,算得上是尽了继任宗妇之责。
    而正如楼宴所说的那样,虽然陆园不好进,从灵水县到金陵城这条路也太过容易引人察觉,但定山这边却恰恰相反。
    寻常人知晓这里是陆氏别院的地盘,所以不会也不敢来骚扰,且陆大夫人是别居,图的自然是个清净,院子里头也不会有什么亲戚朋友,护卫仅数人已足矣。
    再者,就楼宴当初在都水台为官时掌握的京城桥梁、航道等信息,往东南边行不远也有可以让他们脱身的水道,那里是陆家的私人船亭。
    总之三个字概括:可下手。
    按照楼宴的计划,此事成败只在一举,若今日他们绑不到陶云蔚,那留在金陵城里盯着程氏的人也会动手,以此转移朝廷目光,便于他们脱身。
    齐崇虽欣慰于他还有几分理智,不至真地那般不管不顾,但又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委婉提醒道:“当日主君是拼死保下郎君的,无论如何,您都要以保全自身为要,至于那其他人事,将来
    若可再起东山,何愁不可得?”
    楼宴当时没有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站在山坡上,看着陶云蔚的车驾从西边缓缓驶来,想到待会自己只消用上片刻就能将她得在手中,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心底翻涌。
    他阿爹死了,死在了益州的战场上。
    楼宴其实从未想过,也不曾指望过他们之间能有多深厚的父子之情,毕竟对他这位父亲来说,他生母实在算不了什么,若非郁氏无所出,他大约也没什么可能正大光明地认祖归宗——而且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去母留子之上。
    楼越要回了他这个儿子,却没有要他的母亲。
    这些年来,他也始终只当自己是“楼尚书的儿子”,是必须要赢过其他手足的嫡子而已,至于其它的,他早知晓从不存在。
    然而五龙山之战时,他们被崔湛和陶伯璋所率大军几乎逼得无路可走,楼越却竟然选择了用命来保他突围,分别之际,他父亲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从那天直到现在,楼宴每每想起当时情景,都觉得有些茫然。
    他不知这种心情应当说与谁听,或许,他想,陶云蔚能听得懂。
    她的马车已行至了眼前。
    一切都和他预料的没有什么差别。
    最多再过半炷香的时间,陶云蔚就会抵达定山别院外,而他只要在她下车到进门的这片刻之内带人以迅雷之势冲上去,将她与两头隔开,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制住,并为自己争取到撤退时间。
    成败在此一举。
    楼宴领着齐崇等人尾随了上去。
    马车终于在定山别院外缓缓停了下来。
    楼宴躲在事先选好的藏身之处,终于看见陶云蔚从车上款款走了下来。
    许久不见,她身上似乎比从前更多了丝淡雅从容,他忍不住回想从初识她至今的种种,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喊:得到她,得到她你就能有个可助你开拓功业的女人,将那些盛门高族通通踩在脚下!
    楼宴几乎要按捺不住激动,以至于当他一声令下冲上去的时候,仿佛嗓子眼都在发着抖。
    定山别院外霎时喧哗声四起。
    ——“保护夫人!”
    楼宴听见这声大喊,看着陶云蔚与自己视线相迎,旋即神色沉着地往别院大门退时,他心下一阵轻笑,想也不想地就三两下手起刀落,劈开条路直奔她而去。
    然而,正当他与陶云蔚只有几步之遥,眼见着马上就能将她制住的时候,突然,她身后的那扇大门打开了。
    陆大夫人会开门来看动静,这本也在他意料之中,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定山别院的大门打开时,出现在里面的竟是一群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而陶伯璋就站在最前面,在楼宴等人愣神之际,已疾步而出,执锐护在了陶云蔚身旁。
    “尔等贼子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陶伯璋这声厉喝瞬间惊醒了震愣中的楼宴等人。
    “就凭你?”楼宴冷怒地一笑,话音未落,便欲欺身强取。
    陶伯璋当即扬刀相抵。
    几乎是在同时,门内瞬间数箭齐发——
    楼宴第二刀还没来得及再劈下去,已被一箭射中了手臂。
    陶伯璋见机,顺势挥刀往他肩头砍去。
    楼宴出于本能地抬手去挡,可他臂膀有伤,根本不再能像先前那样让手中短刀听使唤,而陶伯璋在沙场磨炼出来的迅敏也不弱于人,此刻力量更胜他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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