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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 话音一落,两人皆愣了愣。
江允从前争权势,是为了能做雁晚的依仗,时时帮衬她一把。慢慢地他才明白,裴雁晚有剑做依仗,需要动用他的权势才能脱困的机会寥寥无几。
皇位,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江允鸦黑的睫羽在灯下轻闪,他最终吐出一句:“雁晚,我向你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到你身边去。”
“你不做皇帝啦?不是想延续大殷盛世吗?”雁晚轻声笑问。
此事交由旁人完成,并非不可。他想。
*
八月十五中秋还未到,雁晚便要回云州了。她留在京城的最后一个晚上,是在太极殿中度过的。她此去云州,再想和江允见面,应该要等到明年了。
江允为此烦躁了一整天,白日里把朝臣骂得狗血淋头,晚上窝在雁晚怀里呜呜地哭。
倒也没有真的哭。
他只是把脸埋在雁晚肩窝中,像小孩儿牙疼时那样,虽不见眼泪,呜呜咽咽的声音却绵延不绝:“你别走,好不好嘛……”
“当然不好。”雁晚抬高了腰,“来帮我解腰带。”
“我舍不得你。”江允乖乖照做。
雁晚揉揉他的后脑勺,哑然失笑:“陛下今年几岁了?为何像个孩童?”
江允的话愈发幼稚,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意中人,道:“我想回十七岁那一年,我还没有当皇帝,每天都能去山庄找你。”
“那可不行,”雁晚出言阻止,“我二十岁的时候,剑术不如现在厉害。”
说到“皇帝”二字,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便双手捧起江允的下颚,沉声叮嘱:“你要提防你姐姐,她……”
“我知道。”江允的神色霎时严肃,“快睡罢,明天我送你出城。”
他花了一会儿功夫,终于哄得雁晚安然入眠。待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后,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捏住雁晚留有疤痕的右腕,瞳孔愈发晦暗深沉。
——不如用她的师门亲朋作威胁,就此囚住她。我手握天下,困一个凡人在身边,又有何难?即使她会恨我,也无妨。
——可她最恐惧的东西,就是囚笼啊。
江允快被自己疯狂矛盾的想法逼得无法呼吸,他披上衣服,走到窗边,仰望即将重圆的月亮。逼疯他的到底是这座宫城,还是身后酣眠的人?
作者有话说:
100章撒花!!!!
今天半夜睡觉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庄霆字无曦,华曦名曦,我取名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居然冥冥之中有种宿命感……
第101章 、火枫
中秋月圆之夜, 雁晚在赶路中度过。她骑在马背跃过山岗时,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的八月十五,朗月当空, 江允在那日递给她一份红色庚帖。
如此重要的日子, 她竟险些忘记了。若让江允知道, 小狗的尾巴和耳朵怕不是要一起垂到地上。
当她进了云州地界, 云山已经零零落落地红了几片枫叶。她六月份远赴海云关,中途又辗转至京城,已离开云州整整两月。
方珂办事妥当, 广发英雄帖,相邀各路江湖人士齐聚九月份的论剑大典。待雁晚一回山庄,她便闻讯而来,递上了一封信。
此信出自梁晦之手,字迹歪歪扭扭, 难以辨认, 约莫是他请人教自己写的字。信中寥寥数言,讲明了谢泽兰已能下地走路的事,还提到自己靠编织草鞋斗笠谋生, 勉强可以养家糊口。
雁晚看完信, 将其扬向空中, 抽剑一劈,信纸瞬间粉碎。她与梁晦的感情甚至不如陌生人, 实在不解自己为何会收到这封信。
方珂错愕地望着漫天纸屑, 道:“无关紧要之人写的信?”
“嗯,”雁晚轻答, “你以后再看到同样的落款, 直接把信撕了罢, 不要转交给我。”
“还有一事。下个月论剑,你从明天起再安排一波人,把藏书阁密室守好。”雁晚忽地严肃起来,“共三波人,日夜轮班。若让不轨之人钻了空子,溜进密室,世上怕是要变天了。”
方珂心领神会。
*
九月初八,重阳节前一日,云州红枫漫山。澄意山庄陆陆续续涌进了江湖人,明明还未到论剑大典当日,他们却急不可耐地要欣赏这片仿制江南水乡而建的庄子。
除了藏书阁守卫严密,不供外人参观,其他地点皆可作风景一赏。
萧连溪赞不绝口:“你师祖挥金如土,盖的可是地地道道的水乡建筑。单是那几片人工湖,就花了不少钱罢?”
“您在江南购置的大宅子,哪里输给我们山庄了?”雁晚陪萧连溪说话时,总忍不住要瞥几眼他花白的胡子,腹诽道,千万不能让江允蓄胡子。她越想此事,神情越怪异,似笑非笑。
“你在笑何事?莫不是在笑我的宅子寒酸?”
“晚辈可不敢。”雁晚连声否认。
“欸,我年纪大了,总是头疼。”萧连溪话至此处,捏着额角,龇牙咧嘴,道:“你们的那位鬼医在不在,我可否请她帮我看看?”
雁晚猛然想起许成玉与萧连溪莫名其妙的仇怨,她虽不知隐情,但仍认为自己不能“引狼入室”,便解释道:“许大夫这几日忙。她若有时间,我请她去您居住的客栈。”
她口中如此说,心里却想着门都没有。万一许成玉狠下心,往萧连溪的茶水里下点儿毒药,澄意山庄岂非要背上一桩大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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