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说:“这还用你说。”他这么说着,忽而摇身一变,尉迟恭眼前的安易就变成了头戴礼帽,一脸阴阳怪气的魔术师塞尔塞浦路斯。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尉迟恭吓了一跳,差点手滑摔下去。
    安易无语:“是我,用了进化能力而已,别犯傻。”他说着,用脚尖踩住山崖后试了试,跟着整个人往下一倒,居然稳稳地横在了半空中。“嘿,虽然不知道原理,不过他这能力还挺好使的,我先下去了。”说着,安易就一步步地先往下走了。
    尉迟恭愣了一下,赶紧也跟了上去,于是一个荡,一个走,都顺着山壁一路往下。
    四下无人,连风声都没有,只有安易和尉迟恭两人一路结伴往下。
    “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尉迟恭说,“如果真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想拿我们做祭品,为什么中途又跑了?”
    “嗯……”安易似乎思考了很久才轻声道,“其实我有个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风吹拂的缘故,安易的声音很轻、很微弱,仿佛一出口就会被风吹散,而且带着一种隐隐的神经质。
    “安易这个能力可真是太逆天了,就是让人有点发憷。”尉迟恭忍不住想,虽然他明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安易,但还是忍不住会产生旁边的人是塞尔塞浦路斯的错觉。
    “你、你说说看?”尉迟恭不是很有底气的说。
    塞尔塞浦路斯模样的安易便忽然停下脚步,横过来摆了个支着下巴的姿势,“阴阳怪气”地说:“我在想啊,会不会咱们现在还是在深渊舞台那个地方,现在在爬的就是第一天你爬过的山崖,只不过他们用特殊能力让我们产生了幻觉?”
    尉迟恭的脑子嗡的一声,往下荡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你、你说真的?”他忍不住往下看了眼,然而底下似乎还是很深,远远看不到尽头,虽然视线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影子又多了好几块,但距离还是那么远。
    这也太奇怪了!
    这不合逻辑!
    安易却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傻,我只是吓唬你,你居然还真信了!”他在夜色里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整个人头下脚上地栽了下去却又突然停住,像一只挂在空中的蝙蝠,却维持着人类的模样,姿势怪异得晃晃悠悠。
    “好了,咱们继续往下走吧,放心,我们会爬山壁下去这件事本来就是突发事件,还是你提出来的不是吗,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们事先计算好的。”
    好像是这个道理。
    虽然这么想,但尉迟恭还是觉得背后有凉气嗖嗖直冒。深渊底部的怪物的确很可怕没错,但尉迟恭已经有过一次跟对方间接打交道的经历,当时他身上的防御道具起了作用,尉迟恭的身上被烧伤了一片,这次他也带了防御道具,所以如果再遇到同样的事,防御道具会提醒他自己眼前看到的是幻觉,尉迟恭倒真不害怕这个。
    但是……如果安易不是安易,而是塞尔塞浦路斯本人呢?如果他们俩在戴上眼罩的时候,不知不觉被分开,身边各顶上了一个冒牌货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除,望着越发在山壁上走得如履平地的安易,尉迟恭心里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每个进化者的特殊能力都不能够无限使用,就像一个人的体力会透支一样,尤其安易的镜花水月能力,尉迟恭记得安易的能力并不稳定,一开始甚至只能维持几秒钟,而维持时间长短又和安易对自己模仿的原主能力的高低和熟悉程度密切相关,但塞尔塞浦路斯对他们来说,要说是个路人也无不可。
    尉迟恭忍不住仰起头往上看去。天空也是黑漆漆的,山崖的影子像一只突出的鹰嘴,在夜色里看起来古怪地伫立。已经过去好久了,尉迟恭想,自己身边这个人真的是安易吗?
    后背的冷汗一点一点渗了出来!
    ……
    深夜11点45,灰色鹦鹉站在窗前反复朝外张望。马上就要到约定撤离的时间了,灰色鹦鹉却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走。
    灰色鹦鹉很清楚景泽不会随便下达指令,他让自己撤退,那就一定是有非撤不可的理由。而要混入珍珠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和白雪霁肯定为了自己能出来花了很多心思,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走。可是,如果她走了,那么珍珠房的女孩们该怎么办?
    回想起那一张张年轻的或是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痕迹的脸,那些在乱世之中为了能活下去甚至要靠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庇护的卑微的乞求,那些注定走上用完就弃道路的女孩,灰色鹦鹉觉得自己实在很难离开。
    “其实她们并不需要我的帮助,我这又是何苦?”灰色鹦鹉想,她知道自己有点同理心过剩,这在普通社会有时都会给人惹来麻烦,让生活变艰难,更何况是在危机四伏的进化者世界。可是……难道真的就不管她们了吗?
    进化者手环的数字微微跳动,距离约定的零点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不行,灰色鹦鹉推开窗户,她终于下了决定,她必须要走,因为她如果不走,很可能连累景泽他们来救自己,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圣母心”牵连雪景的小伙伴们。想到这里,灰色鹦鹉摇摇牙,从窗口跳了出去,迅速跑远了。
    几乎就是在灰色鹦鹉的身影跑进不远处花园的下一秒,另一扇窗打开了,红宝石探头探脑地张望了很快的一下,也从自己的房间一跃而出,追着灰色鹦鹉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