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谢行休看起来颇为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情笑了笑，“能与阿引结侣，便是死也值得。”
    闻言，鹦鹉一急，揪掉了谢行休的几根雪发，“你说什么！”
    “那玩意只能使用一次？”
    意境内与意境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卫引的时间法则影响不到那里！
    他来到意境之外，以火法压制黑衣人的意境，却被现身了的黑衣人划伤了面颊，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卫引忽地笑了起来。
    春至寒风穷，徐徐不知冬。
    他浑然不在意地拭去唇边污秽，不紧不慢道：“你们兄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丑。”
    黑衣人果然被激起了怒火，但并没有依他的心意离开意境。
    死线渐渐逼近！
    卫引并没有要求景弦歌收回神通，他知道景弦歌心中已有取舍，无论这次死的是谁，景弦歌都不会让自己重伤。
    他与谢行休隔着意境相望，宛如那日欲境里的那位少年站在空中，弯起眼，对他笑得温柔又缱绻。
    场景似乎重现。
    卫引手上的图腾又起，他双眼被血雾盖住，下意识闭上了眼。
    图腾的力量掀翻了云层，露出天空原本的颜色！
    此时除了黑衣人的意境还在，一切意境都烟消云散。
    天地在与卫引共鸣，地面的道道裂缝中冲出无数条枯色柳枝，包围住了黑衣人的意境。
    谢行休眉眼微动，很想对卫引说几句不要忘了他、师兄是否也喜欢过我、好好保重之类的话，但濒死前，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再多的话，他又能做些什么？
    人死如灯灭。
    鹦鹉还在扒拉他的头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唉，能死在一起，我们也算是苦命鸳鸯了。”
    听到这，原本要对卫引说些什么的谢行休语气拐了个弯，语气轻嫌，“谁跟你是苦命鸳鸯，别胡言乱语。”
    “我又没有文化，我哪里知道这话什么意思！”鹦鹉看着死线接近，谢行休并不坐以待毙，而是抬手抵抗，但他的仙宝尽毁，只有太极还勉强转动着。
    “你真的喜欢卫引？”鹦鹉问。
    “反派死于话多。”
    “我们又不是反派！”鹦鹉嘀咕着，“你我也出生入死了那么多次，你死之前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比如想让我报答你什么的？”
    “有。”谢行休神色突然认真下来。
    “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第136章 死而无憾
    “噫, 肉麻，这话你还是对卫引说吧。”鹦鹉翻了翻白眼，“不过说句真心话，本凤凰确实舍不得你死。”
    “这小破天道不救你, 那我来当你的救命恩人！”
    此话一出, 谢行休的心突然一悸, 伸手去掏头上那只鸟, 岂料头上一空，鹦鹉已经没了影！
    “你给我回来！”谢行休用了空间束缚, 却没能困住鹦鹉！
    被困于意境里，凤凰的本体变小了几倍, 却依旧漂亮地令人心惊。
    “这是……”
    “凤凰！娘，是凤凰！”
    “传说中的神兽, 竟会出现在二重天？”
    几乎是城池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头顶的那片红。
    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凤凰的身躯霸占了整个意境, 每片羽毛都不似凡物。
    五彩斑斓的光与各类鸟鸣围绕在凤凰附近, 梵音溢出，流光闪烁, 云雾缭绕，衬得天际仿若仙境！
    然而凤凰浴火, 义无反顾地与死线相撞。
    轰——
    整片天地都抖了抖, 所有人身形不稳，就连黑衣人的意境也破如散土, 意境碎片漂浮在空中。
    华容子的术法一歪, 翻身而起, 避开一道道冰矛。
    谢行休身上的神念破裂, 被卫引飞身接住。
    他剧烈咳嗽着, 看到凤凰在火中燃烧, 黑与红的冲击不单单是视觉上的，还有神通间的较量。
    日昏月黄，天黑气沉！
    凤凰被死线包围，细细的死线却囫囵吞枣般迅猛爬上凤凰的羽毛，疯狂吞噬着凤凰的生命力！
    怕疼的凤凰最后却一声不吭，直至化为团团血雾，洒在土地上、脸上、废墟上，尸体上。
    ——什么也没留下。
    谢行休的视线模糊起来。
    他的家没了，师弟没了，亲人没了，现在战友也没了。
    老天剥夺了他在乎的一切。
    魔息又起，卫引立即压下谢行休体内的暴动。
    谢行休沉默了一会，猛地起身撕裂空间。
    黑衣人明显也受伤了！
    他步伐踉跄，断了一臂，还未疗伤，就看着谢行休出现在眼前。
    黑衣人嗤笑，“自寻死路……”
    谢行休身上的气息突然暴涨！
    卫引赶了过去，站在谢行休附近，不由得拧眉。
    这是……有借有还？
    谢寻壑死的时候谢行休用过一次，那次险些要了谢行休的命。
    欲境场景重现，结局却不同。
    卫引在四重天时已经知道了鹦鹉的身份，它是谢行休的本命契兽，共享以前的记忆与现在的生命。
    ……生命？
    卫引又皱了皱眉。
    这么说来，鹦鹉可能并没有死！
    但谢行休俨然已经失去了部分理智，压根没想到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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