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云起手握顾家秘法,声势上已经完全占据上风,到头来还肯站到大长老身边的,只剩他的儿子顾安。
    顾安从前看着本家的嫡系孩子:一个心胸狭窄成不了大器的顾景平,一个修为废物顾云起,他会想,若他出生在本家,哪能轮得到顾景平做大少爷。他和他爹都对家主的位置有想法。
    若是大长老失势,那他也就什么都没了。
    “云起!”
    议事厅的众人都跟着追出大厅,在室外开阔的地方,其余人停下脚步,只有顾安还继续冲上前,他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爹一心为家族着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长老位说夺便夺,是不是太儿戏了!?”
    他想径直冲到顾云起身边,跟从前一样让顾云起必须看着他说话,可惜他没能成功,离顾云起还有五步远时,谢兰亭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抬袖轻轻一拂,顾安的脚步就被硬生生逼停了。
    他明明只是轻飘飘动了动袖子,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吗?顾安咬咬牙,大喊道:“云起!”
    顾云起没有回头。
    只是几步远的距离,顾安在这沉默中不禁战栗起来,他感到了强烈的恐慌,不明白为什么眼看胜券在握,却突然变成了这样。
    好不容易等到顾薄死了,明明、明明他爹能成为家主,他立刻能跃身为少主的!
    他神色恍惚间,谢兰亭已经抬手按在了他丹田上。
    只是一下,非常快,顾安就感受到体内有什么破碎,而从记事以来就伴随着他的灵力突然空空如也,筋脉里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除了疼痛。
    顾安修为被谢兰亭干脆利落的废了。
    在顾安的惨叫声里,顾云起和大长老再度交手。
    大长老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企图能够逃离顾家,只要留得命与修为在,总能有办法,可跟顾云起真正交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哪怕其余人都不出手帮顾云起,他也打不过。
    顾景平和顾薄都死了,顾云起的御水决也没必要藏了,大长老在数招之后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靠疯狂丢出各种法器来苟延残喘。
    谢兰亭抬头看了看:“都是好东西啊……”
    可惜都认了主,除了破坏掉没别的办法。
    当大长老黔驴技穷,再无计可施后,焦急之下,他居然转身就跑,可惜还没能翻过顾家院墙,就被顾云起一剑从身后穿透。
    “啊!”
    顾云起避开了他的要害,剑身带着灵力从伤口处为引,在大长老身体内炸开,碎了他的丹田筋脉,让他彻底成了个废人。
    大长老张张嘴,连痛呼都没来得及出口,直接晕死过去,砸在地上。
    藏月是好剑,血水会从剑身上慢慢滴落,不染血色,顾云起转身,血液在他身边的地面划出花纹,顾家再没人会认为这个拎着剑的人是当初谁都可以揉捏的废物。
    二长老上前,朝他行了大礼,甘心臣服:“恭喜家主。”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对顾云起弯下了腰,议事厅前顾家众人声音郎朗,齐声高呼:“恭喜家主!”
    顾云起面上神色平平,无惊无喜,泰然自若,他收起剑,朝谢兰亭伸手,谢兰亭笑笑,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在一块儿。
    “多谢诸位,都请起。以后家族之事还要仰仗各位,顾家家训,同袍相助,齐家济世。”
    众人这才直起身,虽然还没有举行家主继任仪式,但从这一刻开始,顾云起毫无疑问已经成为顾家家主,从一个曾经的顾家废物,成为了家族领头人。
    着人将大长老和顾安带出去,逐出顾家,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事,家主继任仪式、顾云起承诺的秘法传承等等,还包括顾薄的葬礼。
    按照规矩,肯定是要先给顾薄举行葬礼,再有家主继任仪式,顾云起将剩下的长老位置重排,都往前挪了一个,之前的二长老顺利晋升大长老,沾了新家主喜气,可谓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正好分家的诸位也都没走,要祭拜顾薄和参加家主上任仪式都方便,二长老……哦不,现在的信任大长老对顾云起道:“家主,既然事情已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准备前家主的葬礼了?”
    顾云起不咸不淡点点头:“有劳你费费心,操办一番,将他身前的衣物放到棺材里,下葬时立个衣冠冢就行了。”
    “对了,叔叔喜静,坟冢挑位置时,离其余先辈都稍远些吧。”
    这是方便将真相公布后去挖顾薄的坟时,不至于惊扰到顾家祖坟中葬着的其他人。
    新任大长老做内务是一把好手,忙应下:“是。”
    众人终于不用全部挤在议事厅,各自散开,虽然他们都更关注顾云起说的秘法传承,但大家族里有自己的规矩,只能等到顾薄葬礼结束再说。
    把顾薄身亡的消息传出去,必然有外人来吊唁,借此机会也可以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新的顾家家主,顾云起。
    顾云起既然已经是家主,就不用再委屈地窝在山坳小屋中,他执着谢兰亭的手,终于能光明正大来到爹娘曾经的住所,推开被尘封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被岁月裹挟的光景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
    小桥回廊下的活水没有干涸,只是没了人饲养,其中再无活蹦乱跳的鱼,穿过九曲回廊,苍翠的古木依旧傲然而立,院中的石桌布满尘埃,花架上搭着蜘蛛网,已无艳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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