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仙 第43节
作品:《猎仙》 “无大碍。”越安回道。
来路传来些微响动,应是霍危几人闻声赶来,萧留年沉声道:“先让楚玉替你疗伤……”
“那云繁的下落?”越安急切问道。
“她的下落我有办法。”萧留年说话间闭上眼,片刻后再睁,神色愈加沉凝,“她不在尧洲了,已到阴山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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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
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云繁如同被绵软云絮包裹,半点力气也使不上。被对方拉进传送符阵后,她就陷入此处。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似乎正被人带着朝某处急速赶去。
云繁摸摸四周,只摸到一团绵云,这里空间很小,应该只是个可以装活物的法宝。
她被人抓了。
思及此,她不怕反笑,抬起手腕,袖管里钻出个赤红蛇头,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
蛟蛟已然趁着她与对方交手之际悄然回到她的体内。
虽然料到对方必不肯善罢甘体,但对方此番偷袭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料到对方冲她而来。
黑雾弥漫之时,众人中毒,妖藤悄然卷来将她拖走,只有越安发现追到她身边,随她与妖藤斗起法来,可奈何实力不够,她依旧被妖腾拖入传送符阵中,而越安为了救她,肩腿被妖藤刺中,现下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显而易见,对方的目标是她而非他人,先以灵虚子引开萧留年,再对她出手,这个传送符箓法阵刚好布置在萧留年的神识防御范围之外,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可为何要单独抓她?
云繁正思忖着,忽然间眼前一亮,强光刺来,叫她眼眸一眯。
“浮沧山的小师妹,道祖的小徒弟,欢迎到我洞府。”
伴随着阴恻恻的声音,一张蜡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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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已经不早,可阴山地界寒气湿重,厚云难散,天光不展,总是阴沉沉的,所以得名“阴山”。
一夜过去,萧留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只身赶到阴山附近,只可惜云繁的气息到阴山处就绝迹。
“萧仙君,我感受不到小主子的气息了。”严慎站在他身边,面色沉凝道。
作为云繁的血契妖仆,他一直随护左右,与云繁之间有着血契联系,原本可以轻易追踪到云繁下落,故而在危急关头,云繁将他从妖魄珠内放出,让他在外界协助萧留年追踪过来。但到了阴山这地方,就连严慎也失去了云繁的气息。
尽管他们都知道,云繁肯定被人抓到阴山里,可阴山连绵千里且山势奇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找到云繁下落。
“山里必定设有藏匿气息的禁制法阵。”萧留年一边说,一边攥紧掌中的鹤玉。
若是祭起鹤玉,也许能联系上云繁,但他不知云繁处境,贸然动用鹤玉恐怕会弄巧成拙,再者以云繁的聪明,若是时机恰当,也定会以鹤玉传音通知他,她未动用,必是时机不对。
思忖片刻,依旧一筹莫展,萧留年不愿多耽搁,只道:“我先进山搜寻,你在这附近打听打听,这山里都有哪些修士蛰伏。”
严慎点头应是,飞身掠离,萧留年也往山中掠去,可才掠行数里,忽然察觉远处一股强威涌动,他蹙眉停在半空,望向那处。
远处一片紫芒闪动,有两个修士立于飞剑之上由远及近掠来,在逼近萧留年时停下。
“萧兄?”来人瞧见萧留年,诧异道,“好巧。”
“曲道友?”萧留年亦是微讶,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此前同陷归溟的曲弦。
自三位师叔赶到,归溟稳定之后,曲弦就消失了,并没与众修士打照面。他虽是魔修,但二人萍水相逢共过患难,难免惺惺相惜,萧留年便未将他的身份告知众人。
“萧兄怎会到阴山来?”曲弦的诧异化作乍逢的惊喜,可看了看四周环境,忽又蹙眉,“这地方……不是什么灵山仙境,萧兄该不会来这里诛魔除妖吧?”
萧留年盯着他,道:“那曲道友呢?你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在下来此拜会朋友。”曲弦微微一笑,又道,“萧兄这是有急事在身?那在下不耽搁你了,日后有机会再叙,告辞。”
语毕他抱抱拳,就要离开。
“曲道友留步。”萧留年却忽然喊住他,“曲道友,你对阴山很熟悉?”
“熟悉倒是谈不上,不过……”他顿了顿方斟酌道,“不瞒萧兄,你也知道我的出身,阴山这地界里修行的,大多都是魔修妖修,我略识一二,在这里也有几分薄面可用。我瞧萧兄似乎遇上棘手事,你我既然相识一场,又曾于归溟共过患难,若还信得过在下,不妨直言,在下许能帮上忙。”
萧留年沉默地盯着他,片刻方道:“承道友之情,萧某想打听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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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幽澜归来
云繁在阴山失去踪迹, 情势危急,萧留年顾不上什么正邪之别,只是到底长了个心眼, 未将云繁之事告知, 仅提及金尧城灵虚观之事, 拣那要紧的线索与曲弦一说。
曲弦已经御剑飞落他身边, 面露思忖之色,待听完萧留年的描述,方斟酌开口:“以金尧城为阵,豢养柳妖修炼妖宝……此人应该极为擅长炼阵与各种邪术……”
他说着垂眸,面现回忆, 片刻后抬眼, 断声道:“萧兄, 我知道是何人所为了。阴山地界有个魔修,名作林盛,喜着黑袍,故道上朋友亦称他黑袍老怪。此人境界约在元婴前期, 擅阵,修得乃是《鬼巫诀》,需要以活人为炉鼎祭炼,前些年曾因在凡间大开杀戒而被昆虚等正道修士追诛, 后来便销声匿迹藏到这里,不敢再大肆滥杀。金尧城那档事,倒是很像他的手笔。”
“曲道友可知此人藏身之地?”萧留年又问他。
“在阴山南边深处,我来此地访友之时, 曾经见过。”曲弦忖道。
“多谢曲道友。待此番事了, 在下必亲自谢过曲道友。”得到有用的消息, 萧留年眉间神色一振,当即就要与曲弦道别。
“萧兄!”曲弦却又叫住了他,“萧兄有所不知,此人藏身地十分隐蔽,外面设有重重禁制法阵,很难找到进去的路,纵是逐一破解,也需要耗费数日乃至月余光景。萧兄若想擒拿此人,贸然闯入恐怕会打草惊蛇,反而叫他逃遁。”
萧留年顿步,站在原地沉忖,只听曲弦续道:“若是萧兄信我,我可以带你前去。”
“曲道友,你亦为魔修,为何要帮我?”萧留年目光灼灼,望着曲弦。
在这里偶遇曲弦已经够奇怪了,对方还要替他引路,由不得他心生疑窦,怀疑曲弦用意。
曲弦没有怪罪他的怀疑,反叹声道:“萧兄有所不知,这黑袍怪虽然同是魔修,但手段之残忍阴毒,为人之卑劣,在魔修之中亦是声名狼藉。自他入主阴山,这附近魔修便受其扰,这些年阴山中死于他手下的魔修,也不计其数。实不相瞒,我此次来阴山,有一半原因,是受这里魔修所托,打算对付这黑袍老怪。”
“原来如此。”萧留年颌首道。
“萧兄,你我在归溟困境时曾抛弃仙魔之别患难与共,如今虽然不能引为知己,但曲某心里早已视萧兄为友,何况帮你亦是帮我自己。”曲弦缓声诚恳道,“当然萧兄有自己的顾虑,在下也不勉强,我这里有份阴山舆图,兴许可以帮到你。”
语毕,他便向萧留年掷了一卷舆图。
萧留年信手接下打开,果是阴山舆图,他正要抱拳谢他,腰间鹤玉忽闪,他神情顿凝,不顾曲弦在侧,立刻祭起鹤玉。
可这一回,鹤玉那头并没传出熟稔的声音,光芒只闪动了两次,就熄灭了。
萧留年攥紧鹤玉又等了片刻,没有等到鹤玉再发讯息,猜测莫非云繁偷偷祭用鹤玉被对方发现,心头顿乱,当下不愿多等,朝曲弦抱拳:“如此,有劳曲道友带路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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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却阴暗的洞室里不见天光,只有墙上几个骷髅灯发出幽幽光芒,打得人脸白惨惨。
云繁被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掐脖提起狠狠扔出,她胸前挂着的麒麟双鹤玉亦被对方夺入掌中,随手扔到远处,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小丫头,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落到我的手上,识相点还能活得舒坦些,别给我耍小聪明。”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刺耳非常。
云繁咳嗽两声,唇角溢出血丝,从地上缓缓坐起,微垂着头冷冷望着眼前站的修士。此人身罩宽大黑袍,皮肤腊白似纸,脸颊与眼窝凹陷,整个人瘦得像一层腊纸包骨般,像极了墙上挂的骷髅。
不消说,此人定然就是金尧城之祸的罪魁祸首,这地方大抵就是他的老巢,她已经被抓到这里一段时间,才刚窥了个空隙本打算以鹤玉联系萧留年,不想竟被对方识破。
“呵。”云繁指腹拈过唇角,拭下血迹,朝着黑袍怪冷笑一声。
“你胆子倒是挺大,都落到老子手上还笑得出来?”黑袍怪盯着她的笑道。
说来也奇怪,这丫头年纪小小,又刚出山门历炼,照理遇到这样的险境,不说吓得屁滚尿流,至少也眼泪鼻涕一大把,但她并没有,不止没有被吓到,她那笑容里,甚至还透出隐约的兴奋来。
“怎么?还以为你那师兄能赶到这里救你?”黑袍怪看她这笑容十分顺眼,踱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掐住她的下颌,阴声道,“你别指望他能来救你,我这洞府四周布满法阵禁制,就算他找了来,要破阵至少十日,等到进来时这里早就人去楼空,哈哈哈……一个金尧城换六柱灵根,倒也是值得。”
说话间,他仰天笑起。
这么好的宝贝,他怎舍与他人同享?借曲弦之手牵绊住萧留年,不管他们斗得什么结果,等到他们进来,他早就带着她跑了。
笑了许久,他倏地又一收声,松下她的下颌,以指背沿着她的脸颊抚下,道:“真美,我都舍不得用你祭炼,要不日后我将你的皮完完整整地剥下来,缝到傀儡脸上,这样就能留着你的美貌服侍我了,哈哈哈……”
他又恫吓了两句,却见云繁脸上依旧挂着冷笑,他心里没来由一烦,狠狠掐住她的下巴,怒道:“你在笑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我笑的是,你这样的人我见过许多,自以为胜券在握,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繁笑道,眉眼却愈发妖娆起来。
“好一个牙尖嘴厉的小丫头,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嘴硬到最后!”黑袍怪被她激怒,冰冷的手探向她的腰肢。
可还没触及她的腰,他便觉掌心剧痛,一枚小小的双头降魔杵不偏不倚扎在他掌中。
这小丫头竟然没有中他的毒,一直在演戏。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黑袍怪震怒,挥袖将她震飞,捂着手掌站起。那厢云繁被他甩出,重重砸在墙上后摔落地面,发出轰声。
这恶心的东西,倒真的一点不懂怜香惜玉。按眼下情形,等萧留年前来搭救恐怕来不及了,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云繁喘息着爬起,只是还没站稳,一股巨力陡然袭来,黑袍怪暴怒,没给她缓冲的机会,扬手挥出一记攻击。
“咳。”云繁再度被震飞撞上身后墙面,朝地面呕出一口血。
“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袍怪怒道,手中又聚起黑气。
看来这一场斗避无可避,云繁迅速从储物袋翻出枚丹药扔入口中,脚上已踏浮沧步,一手拈符,一手祭起法宝,同时朝着黑袍怪扔去。
黑袍怪万没料到,眼前这个低修竟敢与自己斗法,他挥袖挡下在身前炸开的法符,道:“区区筑基,敢战元婴?不知天高地厚!”
“有本事,你便杀了我!”笑声响起,云繁已人如疾电,只剩些残影在洞内旋起。
她笃定,这个黑袍怪不会杀她,要留她一命。她突破在即,正好拿他试试手,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否真如猜测得那般。
黑袍怪怒极反笑,桀桀数声,纵身飞起,掐起道诀,身上黑气愈浓,尽数朝着云繁缠去。
轰——
不知道第几次响起撞击声,云繁又一次被对方震到墙上,坚硬的墙壁被砸出裂纹,碎石与云繁同时滚落地面。云繁倒在地上,发髻已乱,手脚肩背各处均已见血,黑袍怪虽然不杀她,可下手却没留情,一番斗法下来,她已力竭。
“哼,不自量力!”黑袍怪走到她身边,用脚尖踢了她一脚。
云繁在地上滚了一滚,紧闭的双眸没有睁开的迹象。黑袍怪这才得意地勾起笑来,正要再度向她下手,忽然动作一顿,笑容沉凝地祭出枚传音符。
“把人带到老地方。”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响起,“切记,莫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