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很久没得到新人类了。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是人类,还是个女孩子,清清一定会喜欢你的。我需要你陪着清清,帮我治好她。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云柚被巨大的信息量砸得有点晕,好不容易才找到插话的机会,说道:“我是云柚。”
    “哦!很可爱的名字,我带你去见清清。”
    酷似人族宫殿的装潢,并非贯穿整个巢穴。
    从殿堂推门出去,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入目之处尽是滴着水的钟乳石,在地上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只可惜由于恶瘴的影响,小溪萦绕着灰黑色的雾气。
    巢穴非常大,且四通八达,来往的虫族都对血王行礼,彰显着虫族内部俨然的阶级秩序。
    血王目不斜视,带着云柚往前走,云柚记住了路线,她觉得自己八成是在一直向下。
    地底的空气更加浑浊,变成掺了恶瘴的剧毒,云柚把净化系异能附着表面,硬生生做出了一层过滤膜。
    走了许久,云柚都快数时间数得麻木,血王才终于在一扇门前站定。
    祂很符合人类礼节地敲了敲门,柔情满满地呼唤:“清清?我来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你绝对想不到是什么。”
    门内没有回应。
    血王又喊了两三遍清清,依然得不到回应。
    祂却像是习以为常,不再尝试喊人,而是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门内的光景一览无遗。
    循着血王的目光,云柚看向上方,随即,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藤蔓织就了蛛网般的床,一个面容憔悴的人类女子就躺在上方,犹如被蜘蛛网黏住的蝴蝶,无论如何扑扇翅膀,都逃不出猎手的捕获,生命极致的脆弱。
    门被打开,女子仍然紧闭着双眼,全然不看这边。
    一个被俘虏在虫族的人类。
    一个……困在虫王巢穴,长达二十年的人类女子。
    云柚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女子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能看出她的胸膛还有起伏,她是活着的。
    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虫族生活的星球,遍地都是恶瘴,就相当于把人放入一个灌满了毒气的密闭空间里,不出三分钟就会浑身腐烂然后死亡,只有净化系异能者能免于这个下场。
    然而面前的女子,毫无特殊之处。云柚甚至感应不到异能的波动。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在虫族巢穴活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
    在那一秒内,云柚似乎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只有一个冲动无比强烈。
    她几乎就想这么不管不顾地撕开伪装,不再去费心寻找迟无,乃至于迟无的内核。直接覆灭掉这个巢穴岂不是更好?
    打断了她的杀意的,是血王温柔的声音。
    “清清,你醒了,对不对?不要瞒我。”
    藤蔓网在血王的操控下是最温顺的仆人,它们放下了被困缚在中央的蝴蝶般的女子,把她放在地上,放在云柚和血王的面前。
    没了藤蔓的阻挡,云柚更能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样貌。
    非常——眼熟的样貌。
    一头长长的黑发凌乱无比,像是长久没有打理过,她没有见过阳光,因而身体极为虚弱,皮肤是没有血色的惨白,但这遮盖不住她精致的五官,尤其那双眼睛睁开时,仿佛能摄人心魄。
    云柚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只是木偶一样地凝视着他们,没有言语。
    血王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清清就是清清啊?”
    “我是说姓氏,全名。”
    血王有些不满:“你关心这个干什么,不管清清叫什么名字,她只要是清清不就好了?”
    这个虫王有着极其神奇的脑回路。云柚懒得和祂争论,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
    良久,女人说话了。
    她的嗓音很哑很轻,没有力气振动声带,她只能让气流呢喃出了自己的姓名。
    她的嘴唇嗫嚅着,鬼使神差地望向了银发少女,不知多少年没有说话的嘴唇,居然又生涩地念出了人类的语言。
    “沈……清清……”
    云柚:……
    这下只有八成肯定的,变成十成了。
    这副眼熟的样貌,再加上沈的姓氏。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沈素那不知行踪的母亲吧。
    沈素是半人半虫,自小流浪,从未探究过自己的身世。但是没有孤儿不曾幻想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他也一样。
    只是这孩子,估计不可能想到他的母亲还活着,不仅活着,还被疑似他父亲的虫王禁锢在了自己的巢穴地下。
    而且,这一人一虫的关系,就云柚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十分的复杂。
    听到沈清清开口说话,最惊喜的是血王。
    祂几乎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半跪在地上,扶着女人瘦弱的双肩,眼里流光溢彩,那股欣喜太过炙热,随时可以凝结成实体。
    “清清,你能说话了?你愿意说话了吗?太好了——我就知道把云柚带过来是正确的!”
    祂很满足。
    那是没有任何利益掺杂的,孩童得到了最喜爱的玩具般,十分单纯的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