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真的是个纯粹的疯子,是个怪物
    在场的所有人都这样想到。
    眼前狠戾而疯狂的青年被多次目击到前往机场,无论如何阻挠他都会坚定地向机场赶去,而且一路上在尽量避免着战争。他们猜测眼前的青年多半是在那次围堵后受了重伤,打算在机场等待救援。
    然而,他却主动出来了。
    在如血的夕阳中,他带着近乎是疯狂的笑意,孤注一掷地冲入了他们的搜查队伍,一路向机场反方向离开。
    他的路走的异常艰难,一场又一场无尽的厮杀等待着他,直到他的身上已经全部被鲜血浸满,直到所有人都认为那样的重伤不可能再让他前进一步,直到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挑战他,并笃定他活不了多久就会自己送命后骂骂咧咧的散开时
    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嗡鸣声。
    他几乎已经站不稳,只能靠着手中的武器挪动。但他心中的骄傲让他不愿倒在任人踩踏的地面上。他抬起手,看向满是鲜血的双手,感受着喉头中的血腥味,在一片血色中,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被深渊夺走「意义」而成为了一柄无意义的兵器的他,终于也有了想要为之挥刀的人了。
    师父
    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答案吗?
    他没有期望得到回答,也再也不需要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片夜色下,随后一步一步地撑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刀走向附近的废墟。
    「亲爱的小妹,最近家里还好吗?老头子的病好些了吗?请替我向父母和哥哥姐姐们问好。」
    「我从璃月港寄了一些治受寒头痛的药回来,很好用。能让他少唠叨几天。过几天应该就到了。」
    「除了老头子的东西以外,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们的礼物。随信奉上璃月风筝两副、拨浪鼓一只、稻妻产瓷娃娃两个、各种零食一箱。」
    「此外,我在这里一切安好,请不要担心。我还在这里结识了一位重要的人,回头如果她来家里做客,不要欺负她哦。」
    「冬妮娅,请不要着急,在家里不要淘气。我快要回家了,就像我说的,等我把璃月的七颗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女皇陛下,我就和那位大姐姐一起搭第一批船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打雪仗吧!」
    「告诉我,阿贾克斯你会选择哪一种?是跟着同伴安稳地完成使命,还是独自走向群山?」
    「你什么时候能抽出几周的闲暇呢?」
    「我想带你看看老家的风景。」
    「看看漫天的风雪,站上去踩几脚都不会碎掉的冰湖湖面。」
    「有的人家会做大型的冰雕作品」
    「如果你喜欢打雪仗的话,我可以和你一队,让弟弟妹妹们一起上。」
    「我还可以用老家的特产给你做地道的甜菜汤。」
    「还能冰钓钓鱼!比池子里养的鱼可大多了。」
    「怎么样,你愿意」
    「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吗?」
    「但真正达到极致的武艺,却是由『人』所达成的。」
    「阿贾克斯」
    「你究竟,为何而挥刀?」
    「或许,正是因为在一片无尽的苍白中长大」
    「所以你成为了世界中、完全了解我的黑暗后,剩下的」
    「唯一的缤纷。」
    冰冷的月光从废墟的裂缝中洒入,他黯淡无光的深蓝色双眼已经有些空洞。鲜血已经凝固,但伤口却无法闭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他动一下,大股大股的鲜血就会从裂开的伤口中涌出。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上一次这样狼狈,是什么时候呢?
    他已经不记得了。
    或许是在深渊的时候?
    又或许是获得神之眼的那一天?
    是哪一次试图置他于死地的任务,还是哪一次他妄图与巨大的魔兽对视撕咬?
    但是
    他的心中甚至没有什么不甘和遗憾。
    走了很久很久,他在世界之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玫瑰花。
    她看上去和世界上所有的玫瑰都一样,可是无论在哪里、无论她什么样子,他都能一眼认出来她。
    她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那朵玫瑰花。
    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月光下的废墟让他浑身冰冷。
    他想起了老家的风景,想起了一望无际茫茫的雪原,想起了冰钓时父亲那些无穷无尽的冒险故事,想起了愚人众,想起了女皇,想起了托克、冬妮娅、哥哥姐姐,想起了
    他无力地抬起头,似乎在一望无际的星空中企图最后寻找着什么。
    被深渊夺走了一切的我,投身于无尽战斗的我,在战斗与纷争中沉沦疯狂的我
    即使这样一无所有的我,却想要紧紧地抓住什么的我
    丑陋吗?
    还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