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丧兮兮 第22节
作品:《仙女丧兮兮》 “有点事情。”程琅一笔带过。
他们一寝室都修了这门电影赏析课。这堂看的是部外国老片,奥斯卡获奖作品,看完后要当堂写一篇观后感。
故事在意大利小镇一个古朴的建筑里慢慢铺展开,是慢节奏的剧情片。
才看了开头十分钟,严祺就想打哈欠了。
无聊地刷了一会儿手机,偏头往外看了一眼,却见程琅抓着只钢笔,对着桌面上的草稿纸发呆,纸面上草草写了两行字,“惊恐发作”,后面跟着个写了一半的药名,打了两个问号。
他凑过去看了眼,自发补全了:“丙戊酸钠?”
“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心理学感兴趣了?”
程琅回过神,问他:“你知道?”
“知道啊。我们药学课上有。”
“治什么的?”
严祺原本还想卖个关子,看他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老实说:“丙戊酸钠就是喜复至嘛,治躁郁症的。”
……
桑迟回到宿舍里,拉上窗帘就上床睡了。
起床才几个小时,入睡却也快得很,只是断断续续做一些噩梦,很不安稳。
赵周周跟林雨澄上完早课回来,就看见寝室里头昏天黑地的,一双拖鞋摆在床架底下。
对视一眼,就知道桑迟又在睡了。
赵周周叹一口气,知道明天早上又没有好觉睡了。
她走过去敲了敲床边的铁架子:“桑迟,才中午呢。”
没有人回应。
她加大力道又敲了几下:“别睡啦!晚上又该失眠了。”
咚咚咚的声音沿着床板清晰地震到耳膜,赵周周觉得有趣,还有节奏地打了个歌。
刚敲了个副歌开头,床里扔下来一只抱枕,桑迟哑着声音低吼了一句:“别吵我!”
赵周周跟林雨澄都是一愣。
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一年,桑迟一直是公认的软脾气,除了不怎么合群,几乎没见她红过脸。这是她第一次发脾气。
赵周周有点尴尬,讪讪收回手:“对不起啊。”
林雨澄看了眼地上的抱枕,捡起来轻轻放在桑迟的椅子上,默默摘下书包坐下来看书。
寝室里一时间无比安静。
到了下午的课点,桑迟还没有起来。
赵周周装上书径直出门,林雨澄犹豫了下,轻轻关了台灯,跟着一起出去了。
……
之后三天,赵周周跟林雨澄进进出出都没见到桑迟下来过。
要不是床上时不时会有翻身的动静,她们大概都想报警了。
周四这天早上,照例有早课。
赵周周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说:“辅导员查你出勤率了,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寝室安安静静,没有回应。
她抿唇,重重摔上了寝室门。
隔壁寝两个女生正好也出门,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啊?吵架了?”
林雨澄笑笑:“没事,风大吹的。”
“哦哦。”
两个女生手挽手先下去了。
林雨澄拽了下赵周周的袖子:“你发什么脾气啊。”
赵周周情绪有些激动,愤愤地说:“这都几天了,她凭什么给我脸色看啊?我真没觉得我做错了。”
“她老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凭什么啊我就要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我真的,受够了!”
性格不同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同吃同住本来就少不了摩擦,粉饰的太平被打碎后,一些被刻意忽略掉的矛盾好像一夜之间生根发芽,在三人之间筑了道墙。
林雨澄沉默了下,劝她:“桑迟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吧,那天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
“你别劝,我现在非常生气!”赵周周别过头,擦掉眼边的泪花,大步走开了。
......
桑迟一直躺到下午两点多,刚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种今夕何夕的混沌感。
她揉了下头坐起来,发现寝室里头安安静静,窗帘还严严实实地拉着,橙黄色的夕阳余晖从阳台照进来,落下层隐隐绰绰的光亮。
她发了一会儿呆,起床洗漱。
爬下床的时候看见那只恐龙公仔孤零零躺在懒人椅上,一双眼睛黑澄澄地看过来。
桑迟抿唇。
她好想躲起来一个人呆着。
可是没有地方去。
好烦。
巨烦。
超级烦。
第22章
赵然自从有了女朋友,成天成天地不着宿舍, 一回来就抱着枕头傻乐, 算是彻底退出了他们603的单身汉生活。
这天一大早, 他又是喷着发胶约会去了,出门前还拿指节咚咚地敲了两下门:“回见了老狗们!”
严棋睡眼朦胧地探出头:“程琅不在,老子有女朋友, 你得瑟给谁看?”
也对。
赵然想了想, 重新道:“回见, 尚致老狗。”
说完不等他反应, 嘿嘿关上了门。
秦尚致翻了个无声的白眼:“看他谈个女朋友得瑟的样子。”
三不五时要拎着大袋小袋在他们面前转两圈:哎呀贺芷又给我买衣服了!劝都劝不住。这种甜蜜的负担你们单身狗都不懂!
程琅最近正好心情不怎么样, 被他晃得眼睛疼,网球拍扔到桌上, 淡淡地抬眼:“我这里有种不甜蜜的负担,你要不要?”
赵然:“......别了别了。”
是以, 他现在也就敢在秦尚致和严棋面前显摆了。
秦尚致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一眼时间。
九点半。
“程琅又去图书馆了?”
严棋嗯了一声, 翻身面朝着他的方向, 纳闷道:“他最近项目也不搞了,整天在图书馆借一些变态心理学什么的书, 你说这是想干嘛?跟我抢饭碗?”
秦尚致猜想:“八成为了追妹子吧, 多看点书有点共同爱好呗!”
“那你追赵周周怎么不见你看心理学的书找点共同爱好?”
秦尚致哈欠也不打了, 挑着眉头微笑:“个人魅力足够了,不用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严棋呵呵:“你怕是还在做梦。”
两个无所事事的人隔空打嘴炮,忽然寝室门一响,程琅拎着书包裹着外头的风霜走进来。
怀里又是换了一批的新书。
一摞往桌上一放, 打开笔记本坐下来做笔记。
严棋半边身子挂在栏杆上,右手垂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么用功,你还真打算考心理学硕士啊。”
程琅头也不抬地将他的手挥开:“不抢你饭吃。”
秦尚致嘿嘿两声,也趴下来:“为了追妹子,对不对?”
程琅没反驳。
教学楼那天之后,桑迟有一星期没出现了。微信不回语音不接,简直像是从这个学校里蒸发了一样。
问了她室友,只说在宿舍休息,别的话什么都没有了。
程琅给她留了言,在图书馆等了两天,别说导师的项目课题,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打出来。这几天满图书馆查资料,对这个病了解越深,内心的不安就多了几分。
眼前是那天桑迟发抖的手跟惨白的脸,还有她兜里分量满满的药瓶。
程琅坐在位置上,食指烦躁地点着桌上的手机,手机屏幕随着他的动作一黑一亮。
秦尚致还是第一次看到程琅这样,新奇的同时免不了油然而生的一股子推心置腹的冲动。
手拽着棉被盖实,人往下探了探:“程琅,老实讲,我觉得这小师妹跟你不合适。”
程琅的目光扫过去。
“你先别瞪。”秦尚致挡着脸,“说真的。桑迟吧,好看是挺好看,这个脾气太古怪了,整个人蔫儿巴巴的,一点小姑娘的活力都没有,上回跟赵周周她们站一块就很明显了。你这样交际花式样的,能跟她合适吗?”
严棋先不满意了:“哎,怎么说话呢。我师妹好得很,程琅你别听他的。”
两个人争辩起来。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程琅垂着眼,凤眼眼尾向内勾着,低淡的目光落在书页翻开的一小行字上。
“它像是头脑里着的一团火,火势凶猛燎原吞噬精神世界。然而对此,外人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