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北方的室内已经有了暖气,姜桃一进屋就感觉到热气扑面,把外套脱了下来。
    她今天的行程特别赶,早上醒来接到消息,立刻往机场赶,落地以后她和她妈汇合,步履不停来到了镇上,痛骂她爸的时候只觉得酣畅淋漓,现在坐下来,她才感觉到饿。
    而姜桃妈妈晚上吃过了,所以并不觉得,直到听到姜桃的肚子传来响声,她才意识到这件事来:“你没吃晚饭?”
    姜桃说:“嗯。”
    姜桃妈指着房外:“这个小医生人看起来不错,去找他要点吃的,我们出钱。”
    姜桃妈参观了二楼药房,对这个少年医生升起敬佩之情,好感度迅速增加,但姜桃还是觉得有点不太放心。她总觉得这个镇子有点诡异。
    房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打扰了,我给你们送点吃的。”
    那少年站在门外,端了两杯奶,递到姜桃妈妈手上以后,他又转身从桌子上端起一个盘子,他带来的东西种类很多,烤羊肉,肉夹馍,羊肉汤。
    姜桃看着他忙前忙后,刻在骨子里的社交礼仪占据上风,她走上前帮忙。
    姜桃接过餐盘放在桌上:“谢谢。”
    少年抬起头望着姜桃,眼睛像一颗黑珍珠似的,很漂亮。
    “不用客气,有需要随时叫我。”
    说完离开了房间。
    人走以后,姜桃妈对姜桃说:“这是他自己送过来的啊,不是我让送的。”
    姜桃无奈:“按市价给钱。”
    姜桃妈:“好吧。”
    姜妈妈坐在姜桃对面,跟着姜桃一起又吃了一点东西,她突然对姜桃说:“没想到你来了你爸还是这个样子,简直像中了邪一样。”
    姜桃眼皮一跳。
    她拿出她妈妈的手机摆在桌上:“你同学走远了吗?你现在打给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回来帮忙,把我爸拖回去。”
    姜妈妈抢回手机放到怀里:“想都别想。”
    “那你说怎么办?”
    “再想想。”
    姜桃叹了口气。
    这样一想,就又是几个小时过去,南方人乍然接触暖气,困倦的感觉袭上脑海,姜桃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小医生说他常常在二楼工作,久而久之把房间搬到了二楼,今天借给母女留宿的房间是他之前住的,在一楼。
    姜桃住进来的时候,确实在房间闻到了常年没有人住的味道,但即便如此,房间依然干净,并没有落什么灰。
    她洗过澡躺在床上,头脑昏沉地想了很多,有一瞬间她从怀中掏出手机,想要给周辞发消息,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一切,但是姜桃忍住了。
    她想等着周辞先来找她。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晚上。
    姜桃妈妈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均匀,姜桃听到窗户传来一丝响动,这声音把她弄醒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周辞来了,但她并没有立刻就起床。
    她害怕吵醒妈妈,小心翼翼地起身,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从包里掏出梳子,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顺。
    她套着妈妈的厚外套小跑出门,这衣服比她的薄风衣好上许多,不至于一路上都在抖,还算可以忍耐。
    她走出房间,镇子上异常安静,路灯很暗,她抬起头张望,在道路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山坡,她直觉那里有人。
    姜桃拢起衣袖走了过去,一路上,还是开心占据上风,她很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周辞,让周辞帮忙想想办法,但她走到近前突然发现了不对。
    她想离开,但时机已经晚了,以医生自称的少年已经转过头来。
    他看到姜桃,手上的动作没停,只略微朝她点了点头。
    “马无夜草不肥。我的马比较娇气,一定要我亲自喂才肯吃,所以会在夜里出门。”
    他没有问姜桃为什么深夜前来,只是说:“你明天打算怎么办呢?”
    姜桃这才意识到,就算这人不像其他村人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但他也是想知道姜桃家和娜娜的事情的。
    姜桃说:“我爸发疯,我捆也要把他捆回去,放精神病院吧。”
    少年轻声笑了起来,声音清朗,带着少年特有的音色,朝气蓬勃。
    姜桃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他展颜,眉目疏朗,在深夜的月光下看起来颇为俊朗,他问姜桃,“如果精神病院也治不好呢?”
    姜桃不语。
    她没有立刻就把这句话当作玩笑,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走,再做了一层思考。
    姜桃说:“所以你觉得我爸现在并不正常,对吗?你们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少年仍低着头喂马。
    过了一会儿,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中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