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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豢神》 虽然蠢蠢欲动,但也深知谋定而后动的道理。
还是五月以前,有密探向他呈送了一枚玉简,与他说:歇为人臣,以身徇其主。
当时便是把景差玉吓出了一身冷汗。短短九字之中展露的就是一项密事。
这是流传于楚国国中的一则野史谣传。
便是当年王室封君中有一人唤作是黄歇的,当时楚王无子,黄歇进献了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与楚王,生了儿子出来后便是立作了太子,直到楚王病重,黄歇虽不是楚王,实际已是据有楚国。但最后,楚王一死,他便被生了太子的女子家人以怕被走漏消息的缘由于进宫门之时被斩杀。
这则野史谣传虽说是不可信,但市井百姓哪里会管这些,最是乐意将这些当做是事实,百年来,在某些茶馆酒肆,都称得上是说书人必说的剧目之一了。
这本不关景差玉的事,但奈何这则野史谣传于他而言,也算是息息相关的。
因为当今楚王在得有太子之前,也是处在长久无子的状态之中,三家各有进献女子,却还是景氏这一支进献的入宫不久就生了儿子出来。而在此之后,楚王好色,却仍是子息寥寥,还是前些年又生了些子女,才让流言下去了一些:楚国市井之中便早有流言,说是当今楚国太子实是他景差玉的儿子。
他虽是不想当真,但难免王上多疑,身为臣子不可不为此做些准备。更不要说着枚玉简还是从楚王王傅手中传过来的。
这便是说明楚王已是隐约有了对他的猜忌之心。
但景差玉仍是有些犹豫。因着那位王傅与他言语寥寥,他并不敢将其话一语当真。之后便是在朝中与太子熊洛多有间隙,那种不善是突然起来的,景差玉深知他们楚国这位太子是个喜形于色的主儿,自然厌恶之情也易流露自表面。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得当惹得那位太子看他不顺眼了。
现在便是如此,往后若是太子登位,岂有他景氏的好日子过。
于是他便想着趁着楚王还有些别的子息时,也是为了去除自身未来的隐患,联合朝中属臣将这位不怎么识相的太子换下去,编造了不少流言。但却是不知不觉中笼络了朝中大多数的臣子,打草惊蛇,惹得其余两家于他没什么好脸色,明里暗里竟然与楚王多有接触,唯恐被其他两家联合楚王一起清算,景差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楚太子熊洛为了迎娶齐国公主去往齐国之时,借着生病的由头,请了屈氏鄢陵君,昭氏泗水君来探望,在半途将其截杀,然后私豢的甲士也一口气将这两家的家族子弟杀了个干净。
后面的事情就更不用想了,其余两家没了,敢当着楚王的面杀了同宗同姓的臣子宗室,便是楚王能容他,他也怕对方卧薪尝胆啊。在听闻了楚太子熊洛于齐国身死,楚王要与齐国讨一个公道的消息时,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率军杀进了楚国王宫,将王室给一锅端了。
其实楚王压根没有猜疑他的意思,其时抱着太子熊洛的骨灰罐哭的可伤心了,年老如此,形容更是不忍让人多看,一切都是由他多疑生起来的误会,可是对于已经杀到楚国王宫的景差玉来说,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一切都回不了头。而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也是会这么干。根本不用去想任何后悔的可能性。
总觉得谋朝篡位这种事做起来比想象中轻易太多了。这可和先人父辈说的不一样……说起来,现在楚国王室的这大宗已经被他杀光了,国内也没什么叛军,中原那边打成了一锅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去插上一脚呢?
扫除心中的不安后,景差玉开始思索起眼前较为必要的问题来。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哦哦,那位当初给他传递消息的王傅可是至今都没找到人影呢。
虽说现在已经做了楚王,许是那位王傅也是事了拂衣去,不论功名的那种人,这种事不必多去在意,但是不得到完全确信的消息之前,他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他去东海之滨钓鱼了。”陈目夷不用抬手,帘门自卷,她手上正拿了册书,正是金丝编纂,这是由她所想幻化出来的,等景差玉把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她握着书卷的手便是一晃,淡淡金色转瞬即逝,那册书便是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景差玉坐在书案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四肢着地往后爬,他瞪大了双眼,左右望了望,却发现垂侍在旁的宫人们没一个有动静的,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喊人的心思收敛下来,他不由得来看眼前这人的面貌,可像是隔着云端,若不是听着了声音,他怕是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分不清。只觉一人左手执剑,右手执一玉圭。
强自镇定下来后,景差玉长袖一摆,双手落在跽坐的双膝上,凭空倒是有了些威势出来:“敢问足下何为者?”
“陈姓目夷,便是早些日子你们楚国太子来齐国求娶的那位公主。”陈目夷走到景差玉书案旁,上有小火炉焙茶,茶瓯形色非常漂亮,如雨后晴空,便如她来时在外面所见风景那般。
景差玉虽说不明白现今的状况,但是一听闻眼前这人与楚太子熊洛的关系,难免脸上有些慌张:“你说你是齐国公主,那你现今是来为先王太子取孤的项上人头,还是为齐国如今所蒙之难来与孤谈判的?”
“楚王说笑了,若是取你项上人头,便不必自报家门,有这些言语,而齐国之事,楚国如今也由不得你做主,妄谈之事非我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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