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交代,只是入社仪式的一个流程。随便说说就行了,但到她的时候、”柳陌停顿了一下,“她以前的事情,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底下的社员都对她的发言不满意,认为她态度不诚恳,要她重说。”
    郑梦莹站在演讲台,眼神迷茫又涣散。
    柳陌熟悉这样的目光,她每次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台下的人越问越仔细,问她是不是真的被她父亲性侵过,那时候有多大,还问她当时有没有觉得很舒服。
    他们问一个,下面跟着一片笑。
    几乎要把她的所有事情,经历所有的梦魇都询问过去。
    他们指着女孩的照片,放大细节,问她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甚至会叫她说一下交过男朋友的尺寸大小,然后围在一起哄笑。
    台下甚至有女人。她们摇头叹息,目光责备,时而又提高声音,嚷嚷道:“真不害臊,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她们红着脸,有时竭力装作出听不懂的样子,似乎这么做了,就能和她划清界限,向其他人证明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是知道爱惜身体、奉公执法的好女人。
    确实。
    郑梦莹确实称不上人们口中的一个好女人。
    但她罪该如此么?
    “我觉得恐怖。”柳陌说,“还有孩子。轮到一些孩子发言的时候,他们的父母,那时候他们还和自己的父母居住。”
    “他们的父母让他们当众念自己的日记。”
    “我受不了这些。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我不想顺应他们,然后被认定为破坏城市安全和预谋反动的危险分子。”
    柳陌收住话:“你饿了么?”
    陆零柒说不上饿,抱着自己的背包,像是背着一个宝贝,从里面掏出两桶方便面。
    身边黑短袖女孩眼睛一下亮了,凑过来:“新来的,能不能跟我换?!!!”
    “你不愿意换也没事。”黑短袖似乎是怕吓到她,离开了一点,“我只是好久、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个了。
    你知道的,现在去商场买东西,刷的是徽章,到处都是摄像头,我的水平只能翻翻垃圾箱,要我入室偷窃,拜托,我十年前可是优秀中学生代表,年级前三。”
    陆零柒一向大方。或者说,陆零柒不习惯做坏人,尤其当对方善意明显的时候。
    女孩大呼小叫接过这一桶泡面,看了看牌子:“健师傅,这牌子我没吃过哎,香辣牛肉味!我喜欢。”
    她甚至也不看包装纸上的日记,迫不及待拆开,柳陌无奈揉着眉头:“小季,你都不和人家自我介绍一下嘛?”
    “啊!”黑短袖走过来,握了握陆零柒的手,“我叫季书予,你呢?”
    “陆零柒。”陆零柒不得不再报上自己的古古怪怪的名字。
    “你爸妈是会计嘛?怎么跟写账本金额一样。”季书予笑着道,拿过热水壶,往泡面里一倒,然后接过陆零柒的泡面桶倒满水,又看见绑在柱子上的红袖标男人,“你们把他打死了吗?怎么还没醒?”
    陆零柒嗤笑,走过去扇了扇他脸,“啪啪”扇了他两个耳光,然后甩了甩手腕:“装睡呢。”
    红袖标不得不睁开眼睛,嘴巴紧紧闭着,发出一声“哼”,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
    陆零柒摘下他的袖标,“稽查”,然后开始脱他衣服。
    季书予目瞪口呆。
    陆零柒脱得彻彻底底,彻底排除他身上可能携带的定位装置,才起身去墙角的水龙头处接了水洗洗手,叉子一叉,开始吃面。
    季书予肃然起敬。
    “没想到,你是战斗派。”季书予抱着泡面,拉过小板凳屁颠屁颠过来,坐在她身边,“你到时候可以跟韩天切磋一下,他是退伍兵,他现在出去找物资了,就是他找到这个地方,也是他救的我。”
    “他很厉害吗?”
    季书予用力点头,一脸崇拜:“他能一打十。特种兵,知道不?他就是。”
    陆零柒把面捞光,看见一边的季书予将面汤都喝完了,有点不好意思,发觉自己好像过分养尊处优了,又赶忙跟着低头“吨吨吨”。
    “接下来你们准备办?”陆零柒问道,“就这样东躲西藏吗?”
    季书予脸上有点为难,嘟哝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日子好像没有尽头,我们甚至没有药,得了病只能硬抗。
    至于现在坚持什么,我现在也说不出,外面的世界,虽然他们吃的饱有地方住,我偶尔会羡慕,但并不想加入他们。我小时候读过一首诗,不要温和地走进良夜。
    我不像韩天老大勇敢,对我来说外面就是良夜,勇敢的人会走进去抗争,而我会选择干脆不进去,离得越远越好。
    这样很不好,我在遇见韩天老大之前,靠偷翻垃圾桶生存,这是一种十分消极的对抗方法,对改善局势起不到一丁点作用。”
    “反抗的人太少。”陆零柒大胆地使用了这个词,“但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他们要住在文森城没关系,我们可以选择一起离开,我们这些非法居民,离开这里,建立属于自己的栖息地。”
    【个人专属支线已触发——】
    【掌握非法居民的部分领导权】
    ……
    易阑珊将男人的衣服换上,她的化妆技术和陆零柒一脉相承,全都来自守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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