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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河上春

    “桃花是用来确定归迟的行踪,而夭华的遗言……便是在这百年之内替她保守归迟还活着的秘密,百年之后再将这秘密告诉折弥。夭华说届时不管折弥是什么态度,不理睬也好,去寻找也罢,她都不会介意了——至少这一百年里,哪怕是恨,折弥心里也只有她一个。”
    我震惊了半晌,最后试探般问她:“那……你说主人也留下了与我有关的话……是什么?”
    河雅一愣,不自然地转过视线:“她说……她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她在撒谎。我熟谙夭华的性格,这样的话夭华从来不会说。但是虽然如此,我还是顺着河雅的话头问出一直萦绕于心的问题:“那你当初之所以会救我……只是因为要信守对她的承诺,是不是这样?”
    河雅又是一愣:“不……实际上打动我的,一直是你身上那种耿直到迂腐的倔劲。夭华这样待你,你却还能对她如此忠诚,我想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的傻瓜了。”
    我忽然开始分不清河雅所说的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最终我还是与河雅一起离开祝灵岛,为了归迟的事——我急于知道她如今过地好不好,哪怕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哪怕她已经能完全脱离夭华而独立地存活……可她毕竟拥有夭华的一魂一魄。
    离珠之前说不许我们离开,但我们离岛时她并没有阻拦。自从妖无蓝的事之后,她根本就没有再露过面。
    我想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河雅说她上次离开祝灵岛之后曾去人界寻找过归迟,那时她正已成为拜月教的祭司,且丧失了所有记忆,只是不知她如今是否还会留在那里。
    离开祝灵岛之后,首先要去的是归迟林。
    连日来我几乎不与河雅交谈,若歇脚的地方是荒野,便围着火堆一人一处地方,我甚至不吃她动手烤制的任何东西。
    河雅故意围着我打转,她一靠近我便走开。捧了溪水往脸上泼洗,回过头,河雅还是站在原前的地方,手上的兔腿兀自在冒着热气……我不去看她的表情。
    沿着溪流往前走去许久,一个林子出现在眼前。此时月光已经被茂盛的枝叶遮蔽,我靠着树干坐下来,从怀中摸出昨日在乡间买到的馒头,此时已经发硬了。我掰成两半,撕了一片进嘴里慢慢咀嚼。
    我有一年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此时不免有点茫然……见完归迟,我要何去何从?
    我想着事情,一点点吃冷馒头,浑然不觉身后逐渐靠近的黑影。
    有个瞬间我听到“嘶嘶”的声响,但等我反应过来时,那条影子已经向我笔直地扑了上来!我惊出一身冷汗,就地翻了个滚,躲开这一击之后迅速站起,目光锁住刚才袭击我的物事。
    那是一条足有丈余的大蛇,蛇身黑亮如曜石,在这不见月色的林子里反射出幽幽的冷光。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蛇吐着信子,狂傲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小蝙蝠,爷爷我几日没尝过荤腥,难道遇上你这么个可口的,受死吧!”
    我手边没有武器,用来护身的银钩在当初被河雅坑去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此时面对这样一条修行不在我之下的蛇妖,我本能地往后退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那蛇啸了声,带着刺鼻的腥味又一次扑来,我以肉掌为刃,倾尽所有力量斜劈向他狰狞的蛇头。他竟不躲不闪,我却被他的强大冲力掀地往后翻腾,而砍到他的右手此时一阵钻心的刺痛,只是他却似乎并没有因为我这一击而有任何不适,反而更加狂躁地舞起蛇尾,一扬便缠住我的双腿!
    我挣不动腿,眼睛一抬就见到他大张的蛇嘴,他示威般大笑数声,越缠越紧,我整个人都被束到高空。
    眼看他的舌头越缩越后,蛇嘴越张越大,眼见着就是要一口吞掉我的架势。
    右手的刺痛此时转为火烧火燎的疼痛,尤其是断臂的接口处,疼地我连呼吸都无法顺畅了。那蛇头退到底,昂了昂,带着破空的“咄”声,离弦的箭一般直逼向我!
    我以为是当初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谁能料到旧疾竟会在我命悬一线之时复发?我苦笑一声,正悄悄在左手凝聚灵力准备做最后一搏时,右臂那股烧灼强烈到顶点后倏地就消失无踪。
    ——蛇嘴里森然的獠牙转眼间已经到了我眼前。
    【三六章】
    灵力灌注于左手,在间不容发之际,全数向那蛇妖击去!那蛇妖受这一下攻击,身体盘舞到半空,我只觉眼前发花,后背“嘭”一下撞到粗大的树杆上,我疼地冷汗直冒,他却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将我盘缠地更紧,嘴张到最大,一口就向我咬来!
    电光火石间,我的右臂好像有了自我意识般不受控制地向蛇嘴迎去,五指大张,猛地捏住他的下颌。那蛇妖定在半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从喉咙深处发出轻蔑的笑声,往右边一甩头。
    ……没能甩脱我的手。
    他敛下笑声,蛇头往前进攻,但是怪就怪在,他无法再往前逼近哪怕一寸!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愈加狂躁,再一次甩头,这次用的力气是方才的数百倍,力气之大竟松动了紧缠住我的蛇尾。我整个人都被抛出去,双足踏空,眼角正略到前方树杆,急忙伸手捞住,借势落地。
    耳边响起巨蛇的深啸,我捏紧右拳,突然想起了心宝。刚才那一下肯定是由于它的相助,我正准备以此孤注一掷,一抬头,人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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