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挥出一道灵气,驱散那朵云,殿门被敲响。挥袖开门,看到把玩着心形灵器,显然在朝他示威的穆凌云,指尖的灵气险些就要转向冲出去,又见楚寒月脖颈上有自己设咒的佩坠,心情才舒坦了些。
    楚寒月接过藤筐,手掌一拍,灵器叮叮哐哐响了一阵,筐子落在宋玉珂面前。
    “成色不错,没有偷工减料。”宋玉珂还以为楚寒月特意送来让自己审核,“两方咒怎么还没设?”
    “我粗略估算过,大灵脉处的居民,约有一万,修士们虎视眈眈,大灵脉是争夺的热门对象,必须重点对待,这一万枚灵器,由你设咒,保障居民绝对安全。”楚寒月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不容置辩地下了命令。
    “一万枚?一万道咒?”宋玉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至多不过五百枚灵器。纵使设在下品灵器上的咒不耗费多少灵力,可积少成多,一万道咒也不得了啊。”
    “宋山主,你继任山主以来,攫取了几方灵脉?”楚寒月根本没打算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冷脸道,“神庭界、凡修界所有修士,皆对凡人界受魔气侵袭一事有推波助澜或袖手旁观的责任,而你身为其中的主动攫取者,论罪孽,与四大世家绝不相上下。”
    宋玉珂脸一阵发烫,嘴皮子动了半晌,多争辩一句都是和神庭界同流合污的罪证,最后只得气焰全无道:“好,都听你的,我这就设咒术……”可要让他公然承认罪孽,也不容易,卡了半天,才把话说完:“我赎罪……在你心里,一笔勾销了行吗?”
    楚寒月一摘一抛,那枚马上将不是独一无二的佩坠锵的落入筐中:“那得看山主接下来的作为。”
    没等宋玉珂回话,两人便扬长而去,留给山主一双并肩的星蓝背影,宋玉珂认命地一垂脑袋,两只手飞快地动了起来。
    一万道,这是要把他榨干啊……
    两旬后,宋玉珂绘上最后一道咒纹,灵力耗竭之下,往高座上一瘫,泛着白眼只想口吐白沫,然而却没见着二十天来,在幻想中支撑着他的楚寒月。
    舒掌学挈走最后一筐灵器,嫌弃地瞥了躺尸的山主一眼:“当年让你别掘灵脉不听,成日没脑子地追着四大世家跑,活该。”
    楚寒月与穆凌云早在十多日前就到了下南境,钧天山弟子们也在安排下,带着灵器前往一处处百废待兴的小镇教授精神力之法。
    精神力无需任何灵根修为支持,硬要给强度定一个参照,倒是更接近于人的意志力,凡人界生存环境恶劣,除四方大城外,居民们大多颠沛流离,连睡觉都要担心会不会有异兽撞入结界,闯破房门,在如此险难险阻中不断磨炼,意志力比浮空岛上盘腿一坐吐纳等参悟的修者们强,几日教下来,竟有近五成的人掌握了精神力。
    原本劳心劳力费事的建设,在精神力的辅助下,变得迅速便捷不少,到最后一批灵器送到时,第一座重建小镇已初具规模了,一间间石屋只差封顶,田地也已开辟落种,在精神力牵引下,水灵力飘飘洒洒降下一阵雨,滋润了土地。
    钧天山弟子和凡人们兢兢业业建屋辟田,上两界的修士也没闲着,楚家引导灵流已布置到的一条大灵脉中丨央。
    这日,楚寒月与穆凌云刚修复好护阵结界,两名身着月白家袍的楚家外门弟子,便踏入了城中,带着一帮显然是从凡修界雇佣的散修,大摇大摆地赶起人来。
    “所有人退避!”为首那人长了双三角眼,也不知是脖子有问题还是眼珠子长歪了,只会扬着下巴斜眼看人,“我神庭界楚家征用灵脉,半个时辰内,若不退避,生死不论!”
    灵脉回归后,便沉入地面之下,若要再次引流,必须拆屋掘土,不过神庭界向来只负责拆,不管安置,引走灵脉,丢下烂摊子就不管了。
    “这里的灵脉要保障镇民不受魔气侵害,不能攫取!”一名外门弟子正在辅导一群还没学会精神力的镇民,立刻站了出来。
    三角眼一看他身上的云浪银绣纹只有一道,冷笑一声:“钧天山外门弟子几时能下人界了?还不滚回山去抄山规。”
    他身后一帮凡修哄笑声四起:“怕不是不识字吧!”
    楚寒月与穆凌云见有异样,从空中飞落地面。
    未免无谓的麻烦,楚寒月又戴上了帷帽,不过无暇时刻顾及白纱,早有不少镇民从缝隙中窥见过他的容貌,此刻一阵风来,带起白纱,露出惊为天人的面容,一帮凡修愣是给看呆了。
    三角眼身为外姓弟子,尚没有机会进入高层侍奉,并无缘得见楚家娣长公子,对楚寒月的容貌还停留在原身流传在凡修界的那幅柔婉画像上,抬起胳膊撞了撞身边的歪嘴弟子:“这夫子长得不错。”
    “确实得劲儿,不像上头那位不男不女。”歪嘴滋溜一声,吸了把漏下来的口水,打量两人半晌,忽然问,“你们俩修的是何道?”
    “器道。”穆凌云不以为意地拿拇指指指自己,又指向楚寒月,“丹道。”
    三角眼嗤笑一声,器道和丹道有多不能打,三界中无人不知,其中又以丹道最弱,元婴境的丹道修士甚至斗不过筑基境的武修、术修。
    “你滚开,老子放你一马。”三角眼睨着穆凌云,他带的这帮人显然与他一般,见识短浅,头脑愚笨,否则从刚才那些信息中,早该推断出楚寒月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