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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哑妾她妩媚动人

    左相历经三朝, 对胤朝地势及各方面布防的熟悉程度远超于他们的想象。
    就算卫君樾在少年时便去了边关,但到底年纪不大,且执政时间太短, 许多根本问题早在先帝乃至更早的时候便根植在了胤朝深处。
    因此, 他即便是有通天手段,可在绝对的时间优势面前, 就算发觉了其中异常,也为时已晚。
    所以卫君樾让乔翊带着后方人员先行撤退到了晋丰, 这才有他能孤注一掷的机会。
    “西北十三城,城城相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硬攻, 却也不可不攻......核心第七城为叛军命脉所在, 殿下单枪匹马直捣了第七城, 却也让那老匹夫引燃了火药......”
    乔翊喉咙滞涩到发痛:“叛军击溃,殿下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乔茉愣愣地睁着眼,脑海中只剩这四个字不断重复。
    “七七......”
    乔翊想去拉她,乔茉却后退一步,失了神的眼睛只剩空洞。
    她踉踉跄跄地往后挪动,忽而转身朝自己小院跑去。
    女子身姿纤弱,没有来得及挽发的及腰青丝纷乱散在空中,乔翊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双眸中痛惜与懊恼交错。
    若不是他当初提议先行探路,若不是潜行之时被敌军发现,那一战也不会损失那么多将士,他们也不至于打草惊蛇,或许能寻到更稳妥的办法从长计议——
    那么殿下......或许不会命丧于此。
    ......
    后来几日,乔茉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喂养小团子,哄他睡觉,然后不分日夜地给那盆已经枯了大半的茉莉花枝浇水。
    本就瘦弱的人在这几天的蹉跎中又瘦了几圈,饶是穿着厚重的衣衫也依旧单薄。
    乔翊看在眼里,也痛在心里。
    如今战事平息,遣返回京的圣旨也已经下放,他们也必须启程赶往禹京。
    乔翊本还担心乔茉会不愿回去,却不曾想她答应地很快,甚至在当日晚上就开始收起了行李。
    “哥哥。”
    就在他准备走时,乔茉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我在。”
    眼前女子未施粉黛,长发由木簪勉强挽住,随风而散的碎发衬得整个人憔悴中亦带着支离破碎的美。
    她轻轻动唇:“你们当初在晋丰驻扎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的吗?”
    乔翊默了默:“是。”
    乔茉垂下眼睫,不知想到什么,浅浅颔首:“我知道了。”
    大抵是她这几日的反应太过平静,乔翊唯恐她出事,便在她回屋之后又在外面待了许久。
    直到晨光熹微,准备回京的马车行驶进院,他才终于离去。
    室内的乔茉同样一夜未眠。
    她环抱着双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摇篮中小团子的眉眼,听到外面传来即将启程的呼唤又麻木起身。
    一路向南。
    乔翊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与她同乘一辆马车,可她始终安安静静,日日给那盆早已枯黄的茉莉花浇水,没有露出丝毫悲伤。
    “七七,它已经死了。”
    乔翊看得心疼,忍不住提醒。
    “没有死。”乔茉摇头,轻轻挑起一支细枝,浅笑,“哥哥你看,这里还有绿芽呢。”
    乔翊鼻尖发酸,不忍心地偏过头,终是没有再对她提这件事。
    ......
    现今乔翊凯旋还朝,其功劳颇高,他并非以袭爵之名继承宁安侯,而是以军功赫赫之身当之无愧,也恰好应征了当初卫君樾对他的有意提拔。
    乔天朗在被卫君樾以种种罪名拉下马,后抄了家之后,那座宁安侯府便一直空闲,又因战乱国库不裕,便没有赐予新府,命人翻新一遭后,乔翊与乔茉再次回到了那个从小长大的府邸。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那个常年蜗居于偏院的孩子,而是整座侯府真正的主人。
    乔翊先去军营驻扎地安顿了手下军队,又闻辽川一带幸存的将领建安侯方昊等人也是今日抵达禹京。
    “哥哥,你去忙吧,不必担心我。”
    乔茉知道乔翊手上的事情颇多,也不愿他对自己太过劳心费神。
    “我想去一趟王府。”
    “一个人吗?”
    乔翊欲言又止。
    乔茉朝他宽慰地笑笑:“就看看。”
    她没有带侍从婢女,甚至没有带上小团子,就这样孤身一人,抱着茉莉花,徒步从宁安侯府走到了摄政王府。
    两条街的距离,这条路她只走过一次,就是被乔天朗被迫灌药的那日。
    后来她没有机会回府,亦没有意义回去。
    高大巍峨的府邸坐落在阳光之下,深红的瓦片在光晕流动中泛着淡淡的光晕。
    看守的小厮换了一批,并不认识乔茉,见她来刚想赶走,恰逢苏绍玉路过。
    “退下。”呵斥了小厮,苏绍玉走上前来。
    “王妃。”
    此言既出,周遭人脸色骤变。
    王妃?
    王妃不是早就......
    “苏管家。”乔茉亦浅浅颔首,另一边听到动静的银翘也忙小跑着围了上来。
    “王妃......王妃,真的是您!”
    从前乔茉待银翘很好,甚至当初假死逃亡时都给了她充足的不在场理由,也正因如此,避开了卫君樾的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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