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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燕云风月

    梁文墨开着车离开这条老巷,觉得自己听怀砚表白心迹时的心痛、不敢置信、气恼都仿佛发生在半个世纪之前那样久远,此刻行车在这空荡荡的街道也不似真实……直到他身侧的一栋楼房被炸毁,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那孩子明显是没有去处,才会留在那戏院里,如若……
    梁文墨不敢再想下去,他急转方向,掉头往老巷的方向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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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冻河似练
    今年由于战事的缘故,燕云城南的冬夜较往日萧索多了,但城北却依旧繁华,电影整夜整夜的放着,粉妆舞袖的戏子小童嗤嗤笑着站在灯笼下接客,要员军官们带着酒气走进去,厚重的木门一关,隔了笑音,只余银蟾孤清,冻河似练。
    陆竞云今日有场不得不去的应酬,虽说未饮几杯,却也被熏得一身酒气,再加上中途梁文哲也过来议事,弄得他心里极不舒服,找了个由头就撤了出来。
    小张在门外等了挺久,一见他出门,胡乱把烤红薯塞进嘴里去,陆竞云看他一眼道:“方才叫你进来吃碗羊肉汤也不肯,晚上没吃饱吧?”
    “我就爱这口儿,里头人那么多,不想瞎跟着凑热闹了。”小张含糊不清地说着,坐到车里发动车子。
    两人行至剧院前的时候都看到了怀砚的大幅古装海报,电影刚刚开场,四下无人,陆竞云顿了一下叫他停车,而后缓缓走到前面去,小张只道他是想他了,却见他掏出衣中的手帕来,轻轻拭着海报上怀砚的左脸颊,小张仔细一瞧,原是前段时间屋顶的积雪化了,流了几道雪水在怀砚脸上,像是满脸的泪渍,小张瞧着陆竞云笔挺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里也感动一阵酸热,不忍再看,只俯在方向盘上想,团长这番柔情,叫江先生看到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
    陆竞云将海报拭干净后坐回到车里,递给小张一个电影院门口买的涂了蜂蜜芥末酱的热狗,小张一下子就眉开眼笑起来,“谢谢团长!”
    陆竞云没理他,只扭头看着那张海报,年前豫地形势不好,他没忍住给刘昊发了电报,得知怀砚没什么事才放心下来,他默默想着,他的眠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直到在别墅门口看到一辆军车,陆竞云才从满腹的相思中抽离出来,瞥清楚那辆车牌照的级别,小张也有点发慌,迅速收回了去拿热狗的手。
    “这里没你的事了。”陆竞云从后座上下来,把军帽帽檐压低,然后来到那辆车前,他借着黄色的车灯看去,楚恭正坐在驾驶位上,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首长好。”陆竞云行了个军礼,顺手拉开车门,楚恭一直没有发话,直到陆竞云打开房门,点亮电灯,他才问道:“今晚是军械所的应酬?”
    “是。”陆竞云请他坐在沙发上,拿出许久不用的茶具来,放在水洗里,楚恭先是环顾了一下这装潢极为简单的客厅,就制止了他,手指在身旁点了点,“不必了,我晚上十点之后便不饮水——你不常回来?”
    “是的首长。”陆竞云把瓷杯放下,正襟在旁侧的沙发上坐下。
    “我是为韵儿而来。”楚恭开门见山,“她喜欢你,这件事我可以理解,但我大概知道你的态度,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她的功课,但效果甚微,所以为了我的女儿,我不得不换个思路。”
    他话至此处,陆竞云这段时间所有的不安和预感几乎同一时间冲涌而出,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波动,“我并不爱她,您心里应该清楚。”
    “不爱她,与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并不冲突。”楚恭盯着他说,“我相信你能给她幸福。”
    陆竞云已彻底明白他这话的深层含义,他不露声色地道,“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很好陆团长,那就让鲜血来掩盖你身上的秘密,”楚恭冷然一笑,“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你要保的是成誉的人吧。”他将身子后仰到沙发靠背上,“我也许不能得知他身上的秘密,但叫他无声地消失,倒是非常容易的。”
    陆竞云没有抬眼,依旧垂眸盯着面前的茶壶,倒是楚恭见那只捏着瓷杯的指节已经泛白,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怒火,楚恭就十分满意地说,“楚某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你自己做出选择。”
    陆竞云起身走到阳台前,把窗子旋开,北风一下子涌进屋内,他看到了湖上那艘小舟,深眸湿红得像夙夜未眠,他听到楚恭在自己身后缓和了语气,“我并不属于任何一派,此事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竞云,此刻你可以分出利害罢?”
    陆竞云此刻已全然明了整个事情,楚恭能做出来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此刻他已身入绝境,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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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一起,剧组的拍摄反倒更加紧了,胡家彬上边的老板有些子门路,暂能保障片场的安全,于是大家又工作起来,都想将这片子快些搞定——依此间形势,如果再拖下去,片子能不能杀青都成问题,怀砚处理完伤口就又回到了剧组,穿着宽大的古装,胳膊的伤虽然看不出来,但稍微一动都是钻心的疼,他面上从不表露,举手投足仍是自然风流,每每喊咔后挽起袖子来,血都染透了纱布,大家这才看到他额上细密的汗珠儿。
    伤口结了痂的时候,怀砚的戏份也杀青了,此时已是腊月,山外又不那么太平,大家都留他在剧组过年,怀砚已许久未和陆竞云联络,心里想念得紧,因此匆匆地想跟刘昊回燕云去,临行前胡家彬和道具老师捧了两件绛红色的婚袍出来,怀砚微微怔了片刻,然后眼泪就盈满双眸,“胡导,这怎么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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