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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知彼不知己》 长孙玙衡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对面的男人虽戴着面具,但躲闪的身法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他见过、甚至在前段时间亲身体会过——在高府,在高泞身边。他只是试探性地开了口,未料对方顿了顿身子,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他悲愤交加,趁着高泞松懈的一瞬,手中的短剑终于划开了对方右手的皮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长孙玙衡更是心痛不已,“你我相识一场,为什么?”
相识一场?高泞忽然觉得有些可笑,“那你怎么不问问你爹为什么要加害于他‘相识一场’的好友?我爹又做错什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
手臂上的血渗进深色的衣裳中,仿佛鹅毛落入雪地中遁入无形,高泞轻笑一声,今夜积攒的愤怒终于决堤崩塌:“你知道你娘得了什么病么?你知道你爹整整五年都在给你娘喂浮桂引么?你知道你爹派人给李晚玑下药,差点让我又失去家人么?他长孙彧就是死了也赔不尽我高府上下几十条人命!”
长孙玙衡怔愣在原地:“……你说什么?我娘她?”
高泞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长孙玙衡,这一剑就当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还你的,其余的——”
话还未说完,高泞的瞳孔忽然放大了一瞬,他吞了吞口水,脚不自觉地向后摩挲了一步。
原本奄奄一息的长孙彧从地上爬起,他滴着血,从胸口拔出那把虎纹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那个背对自己的身影捅去。下一刻便又倒下,倒在喷洒出的血中癫狂地笑着,嘴里还不断念道“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过。”
长孙玙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他脑子还未捋清高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高泞步履蹒跚地朝屋外走去,嘴角也开始有血流下。长孙玙衡下意识冲到长孙彧身旁,将人从血中捞起,他无法再伸手去拦高泞,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眼前。
“哥哥……”长孙攸宁不知何时来的,她扶着门,泪水打在她发颤的嘴唇上。她来的时候便听见长孙玙衡喊高泞的名字,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已经过她身边。
她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哭着,不知是因为见了那阎罗,还是满是鲜血的长孙彧。但无论是什么,她都记着那个人走过时留下的话:“他,方才那个人,他让我们带着娘去西街口的医馆看大夫。”
高泞走后,李晚玑便在原处席地而坐。每次高泞不在府里,他总觉得很空虚,他坐在石阶上,期盼着那个消失在夜中的影子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只知道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但对他来说,不管多久都能等下去。
只要那个人回来的时候抱抱他就好了。
凉风习习,惬意得很,虽说今晚没有月亮,但总会是美好的一天。随着凉风一齐到来的还有一阵血腥味,几乎是在嗅到异常的一瞬间,李晚玑就起身了,他心慌得像是被人一下一下地扯着,好像随时都会脱离肉身,又或是被人揪出来捣成一滩烂肉。他起身寻着那阵血腥味的来源,血腥味越重,他的呼吸也不禁变得愈发急促。终于,他找到了、看到了那个倒在红泊中、身后跟着斑驳血迹的人。
他冲过去,风声、虫鸣、甚至是呼吸都在此刻静止,耳边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第99章 泛泛之辈
陈礿替高泞看伤时,脸上一直是阴沉的。李晚玑站在一旁不敢出声,表情也很是严肃。
许久,床上趴着的那人还紧紧闭着眼,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直到陈礿叹出一口长气,李晚玑才敢开口问她“什么时候会醒?”
陈礿看了他一眼,喉咙发紧,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垂眸摇了摇头,道:“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有点深了,幸好这是把匕首,否则……”
刀刃险些刺入心脏,再加上中伤后剧烈运动,伤口撕裂,所幸下手之人未用尽全力,否则现在恐怕连唯一的这口气也没了。她在收到消息后已是第一时间赶来,衣裳都没来得及换新的,只得松松垮垮地披了件袍子在身上,可即使已经如此了,也无法挽救失血过多的事实。
别说现在了,就是直接把人抬到她面前,她也不敢保证能把人救回来。更何况眼前的这种情形。
高泞的呼吸断断续续的,脉搏也微弱得像不足一指的烛火,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在瞬间消失,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但唯独她不能把这片黑暗留给李晚玑独自承受。
“不过倒也不用太担心,先前不是和你说过他恢复能力强吗?只要他还想活,指不定过几日就醒了。”陈礿说着,心中藏着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事实。
李晚玑面上平淡,挤出一个笑:“嗯,我不担心。”他转头吩咐身后候着的卢怀钟“收拾一下客房,陈大夫这几日住在这。若有来访者,便说是酷暑难耐,府内有人得了热病,将军操劳中也不幸染疾,叫他们先回去,待将军好了便会亲自去府上拜访。”
少见对方这种态度,卢怀钟明显是愣了愣:“好。”
待人走后,陈礿才抬手拍了拍李晚玑的肩膀。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皆在不言中。屋内沉默了一阵,李晚玑看着她那都快拧到一块去的眉头失笑道:“做什么呢,这副表情。就当是让那臭小子好好休息几日,休息够了自然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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