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
    脚步像灌了铅似得, 沉重得抬不起来,呼吸越来越沉重,眼前的视野似乎都有些模糊。
    两步。
    他停住了步伐, 像一座僵硬的石像, 呆立在盥洗室的门口。被油灯模糊映出的地板上,瘫倒着一个肥胖的身影。
    那是什么东西?
    一抹狭长尖锐的影子在地板上骤然拉起,他浑身肌肉颤抖着,瞳孔紧缩。
    扑通
    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击晕过去的男人,收回手中的黑色骨质镰刀。
    莹绿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就像猫一般的诡异, 视线透过绿框眼镜,清晰地呈现出眼前的世界。
    头上长着两只绿色的骨状长尖角, 薄纱覆盖着黑色的发丝。身上穿着黑色的哥特式裙装,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麻陶,应该也是在这地牢里,她四处打量了一下,朝另外一条走廊走去。
    真是不可思议。
    身体很轻,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大脑一片清明,连视野也清晰无比。
    黄泉抬起自己空余的左手,两只手都被黑色的金属覆盖,指甲是又尖又细的绿色,每动一下手指,都听得见金属的咔嗒声。
    几乎与梦中一模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另一个自己?
    她还记得就在刚才,自己把绿色的手镯戴上,想着变成另一个自己的那一瞬间,手镯就发出了一阵极其强烈的光,她几乎睁不开眼来。有热量从四肢百骸聚集开来,她感觉有哪里不对了,而睁开眼的时候,那个手镯已经不见了。自己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仅仅是抬手一挥,束缚着她的铁条就整齐地被切开。
    拥有了这份力量的话,相信她一定可以很快将麻陶救出来。
    准备!射击!
    轰隆的子弹迎面而来,少女抬起手,骨质镰刀在她手中嗡嗡的飞速旋转,像一面屏障,弹开的子弹深深陷入两边的墙壁里。
    唔啊啊啊啊!!!!
    恶魔!这家伙是恶魔!!
    少女面无表情的应对着所有的攻击,眼睛始终直视前方。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密室。
    ***********
    Boss!基地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女人,兄弟们都被她解决了!!
    BOSS!不好了,彭格列的人打进来了!
    Boss唔!!
    我知道了。
    少年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摩挲着拇指上金色的指环,黑色的刘海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只看得清他抿成一条线的唇角。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没有胜算的。
    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了不该做这些的,会拖累很多人的。但还是倔强的不顾一切的做下来了。
    我一直是那么的软弱啊,就算装出一副阴沉恐怖杀伐果断的样子,也改变不了我的本质。
    从根本就下不了手杀掉那个脆弱的女孩子开始,我就知道了。
    我输了。
    那是怎样鲜活而脆弱的生命啊,在我的掌心下,不断跳动的脉搏和迸发的血液。只要我微微一用力,她就会折断脖子,这样死去。
    爸爸,我杀不了她。
    『Caspar啊,爸爸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不会后悔。』
    我也不会后悔啊,爸爸,就算我做错了,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的。
    因为这是唯一的东西,支撑着我活下去了。
    kufufufu~好久不见了,Casper。诡异的男声在门口响起,他抬起头来,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映入眼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就快死了,长久以来挂在身上的阴暗伪装突然一下子崩溃,他沉默着看着那个倚在墙边的少年,突然勾起一抹长久不见的笑容。
    啊,好久不见,Alberto。最近过得怎样?
    尖锐的气流迅速划过,他微微一偏头,几缕黑发飘落了下来。尖锐的三叉戟狠狠插/进耳边的墙壁中,他看见面前这个少年血红的右眼。
    不要叫那个名字,我是六道骸。跟他一样猩红的眼眸中印着一个六字,六道骸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着恶意,还有托你的福,我过得很好。
    是吗。他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顺手拔/出一旁的长剑,刀剑当的一声出鞘,闪着冰冷而锋利的银光,原来如此,你现在是彭格列的人?
    呵呵,你觉得我会加入这肮脏恶心的Mafia吗。
    嘛,谁知道呢。
    *******
    黄泉走到那个密室前的那一瞬间,皮肤突然感受到一阵焦灼的热意。大脑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迅速的后退跳开。
    轰!!!
    巨大的火焰贯穿了金属墙壁喷射而出,她甚至感觉有一瞬间自己都要被融化了。原本的密室破了个大洞,怀抱着少女的火焰少年从中踏出,注意到她的目光,面无表情的侧过头来。
    橙色的火焰,金红的眼眸,微皱的眉角。
    很眼熟,就像在哪见过。
    不过他怀中的少女,麻陶?
    身上的力量瞬间剥离,骨质镰刀和一切奇怪的装扮立马粉碎,空虚和虚脱的感觉瞬间弥漫了整个身体,黄泉的身体晃了晃,努力维持住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