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正陪着陛下下棋,陛下原本想去寻太子,被任大人劝住了。长宁殿内外皆有重兵把守,陛下见了便……没再反抗了。”
    “是吗?”俞寒洲漫不经心地反问,又望向殿门。
    “俞相可要进去?陛下已提了数次,想要见您。”
    “不急。本相还有事要办。”俞寒洲拒绝了,“让任声继续陪着陛下,倘若陛下动用护驾的金吾卫,便配合他演,拖到本相回来为止。”
    说完,俞寒洲又强调了一次。
    “记住,金吾卫不要归队。现在他们是陛下的大内侍卫,陛下在一日,他们就一直是大内侍卫,明白么?”
    “是。”青年又鞠了一躬。
    俞寒洲这才带着馥橙离开。
    馥橙回头看了一眼快步往回走的青年,道:“他看起来好像辈分很小,可是年纪跟我差不多。”
    俞寒洲笑道:“任子鱼是刑部尚书任声的表弟,平南将军任故是他的爷爷,也是我的下属。”
    “噢。”馥橙下意识应了一声,却并不怎么理解这个辈分。
    就像他一直不懂,俞寒洲为什么一堆爷爷辈下属一样。
    不过想想,俞寒洲的救命药能延年益寿,之前又曾经因为小被子妖死而复生过,平时俞寒洲对待他又极为宠溺包容,总当他是小娃娃,所以……俞寒洲的真实年龄……
    也不是不可能……
    馥橙微微吸了口气……
    不,这不重要。
    馥橙又摇摇头,及时打住这个危险的想法。
    只要他一直不知道,俞寒洲就永远年轻,永远跟他一个辈分。
    是的,就是这样。
    馥橙想了想,举起手往后摸。
    他手腕纤细,这么一举起来,宽大的衣袖往下滑落,便露出白玉般的一截小臂,看着多少有些瘦骨伶仃。
    俞寒洲见了便抑制不住皱眉,立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少年的手,温声问:“做什么?”
    “想牵一下。”馥橙认真地说。
    他是用跟平时一样的语气在说话,可听在俞寒洲耳中,就怎么听都像在撒娇,又干净又温软。
    俞寒洲握得紧了些,馥橙发现了,也没在意。
    轮椅缓缓往前行进,馥橙感觉心中彻底安稳了,方捏了捏俞寒洲的手,又松手往回缩。
    “你快推,说好了正事做完,就带我去春游。”
    “好。”俞寒洲多少有些恋恋不舍,却并未表现出来,配合松了手,就推着轮椅改道。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供女眷休憩的柔沁殿,为了不波及到无辜的女眷,贵妃早已带着总尚宫过去清人,无关的女眷皆被安置到其他的宫殿去了。
    馥橙在柔沁殿外殿见到贵妃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他看了一眼俞寒洲,男人便肯定地朝他微微颔首,低声道:“贵妃是俞家的远房亲戚,她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六年前选秀入的宫。”
    “自愿的吗?”馥橙不解。
    “呃……”俞寒洲顿了顿,道,“她自十五岁便立志母仪天下,实在不可,当太后养些美貌的面首,也是极好的。”
    “呃……”这回轮到馥橙沉默了。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古代的事业型女性,最关键的是,贵妃看起来一副温温柔柔小家碧玉的模样,实在人不可貌相。
    两人一进殿,贵妃便忙不迭起身走了过来,道:“俞相可算是来了,本宫瞧着皇后身边的秦嬷嬷似是去了长宁殿,派人过去截,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俞寒洲不以为然,只将馥橙的轮椅往后让了让,避开贵妃的帕子,道:“无妨,金吾卫已将人拿下。”
    “这便好,真是吓死本宫了。本宫可不想回头被陛下算旧账。”贵妃下意识就想甩帕子,又想起俞寒洲宝贝馥橙的样子,一时止住动作,细细看了看馥橙,忍不住道,“安定侯世子果真陌上人如玉,本宫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惊艳的……”
    话音未落,俞寒洲的死亡注视便让贵妃歇了心思。
    她默默咽下「小美人」三个字,又重新端起宫妃的架子,柔声道:
    “既然俞相来了,本宫便回宴席去了,若还有需要本宫出力的地方,只管告知我父亲便是了。”
    “有劳。”俞寒洲微微颔首。
    馥橙等人离开了,才问:“贵妃和你有什么交易吗?”
    俞寒洲将轮椅往内殿推,道:“原本没有,国子监祭酒本就是本相这边的人,她也只是奉父命行事,后来……鉴于皇后动作频频,后宫需要有人与之制衡,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么说,贵妃一开始不是贵妃?”
    “嗯,她入宫封的是贵人,之后爬到了贵嫔的位置,想再往上,膝下却没有皇子,仅有一个公主,也……并非陛下的。”俞寒洲用了比较委婉的说辞。
    “若本相没有猜错,流云公主应是翰林院大学士顾枕的女儿。”
    “我懂了你不用说了。”馥橙忙点头。
    俞寒洲见他如此紧张,忍俊不禁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宫墙深似海,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只在于是否有人发觉。橙橙这都害羞?”
    “我没有,我只是第一次听到有点惊讶。她……她还挺厉害。”馥橙推开俞寒洲的手,一本正经地回答。
    只他对着俞寒洲总不自觉撒娇,没有气势,这么严肃地说出来,也没有几分唬人的味道,只有紧张和带着可爱的羞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