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也懒得追人,在泉镜花央求的目光下走到她身边,与她一起看着那个仍趴在地下的少年。
    这一看,连红药也忍不住咋舌——这也太狠了。项圈内部全是密密麻麻的尖刺,因为立原道造的操纵,尖刺似乎还变长了些,每一根都带着斑斑血迹。
    紧赶慢赶跑下来的中岛敦无疑也看到了这一幕,心有余悸地将虎爪甩回胳膊,捂着脖颈倒抽一口冷气。
    白虎的愈合能力确实了得,这么一会儿,地上的少年伤口已经愈合了个差不离,自己爬了起来。
    “抱歉,红药小姐,我没有拦住她。”
    “如果就凭你都能拦住她,‘军警王牌’也未免太浪得虚名了。”红药神情沉静,看不出喜怒,“我想,太宰君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她回过头,众人这才发现,他们的首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门前,正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首领。”广津柳浪为首,广场上的众人齐刷刷向着他的方向单膝跪地。一片恭谨的低呼中,红药几人的身影分外显眼。
    红药抱臂胸前,隔着黑压压的人头与太宰治对视:“太宰君,我有点好奇——你就不怕我对你的游击队长见死不救吗?”
    太宰治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她身边的泉镜花。
    红药能分清两个世界中岛敦的区别,年纪尚小的泉镜花却未必。而红药,当然是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弟子伤心的。
    红药:……
    行。
    太宰治,算你行。
    刚耍了她又给她来这一手,如果不是顾虑最后一分合作的情面,红药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当场给他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愧是港口黑手党最声名远扬的一代首领,手腕了得。”红药不是第一次被算计,却是第一次被算计得这么难受,她深知这时撂什么狠话都像是色厉内荏,因此只是相当平静地夸赞了一句。
    “贵方对于合作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她边说边穿过满地的港口Mafia,带着一对少年少女往大楼里面走,越过太宰治时,她没有停步,只是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的合作能一切顺利。”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在一众下属惊惧不敢言的眼神中,静静目送红药走入电梯。
    “热闹也差不多看够了吧,条野君。”
    条野采菊从阴影处走出来,惊疑不定地侧耳听了听电梯中的动静。
    可惜,他什么也没听到。
    他的异能力本身就非常适合潜行,他也对自己的隐蔽能力相当有底气,但饶是如此,在红药走过时他仍觉得有目光从他身上刮过……
    是错觉吗?
    “我建议条野君不要当成错觉比较好,红药小姐的洞察力,是你所无法想象的。”太宰治贴心提醒。
    条野采菊无声地转向太宰治。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走下台阶,离开了——横滨现在还不能失去港口Mafia,代表官方的猎犬更不能与这个关东的无冕之王失和。他与太宰治一同出现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下,正是为了表明这一点。
    但那个人身上犯罪的味道简直熏得他头疼,真想不清楚为什么有人执意要跟他合作。
    会议室门口已经没有堵着的猎犬了,红药见芥川银一切都好,才略松了口气。芥川银与红药相处的时间最长,一眼看出她的怒火中烧。她也正好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赶紧关上会议室的门:“红药小姐,您……”
    泉镜花拉拉芥川银的衣角,小声把楼下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少女对于两位首领间的暗流汹涌尚有些懵懂,芥川银却是一下看明了关键所在:“所以您才任由‘猎犬’的人带走保险箱……”
    不然红药的结界本就是灵力凝成的无形之物,哪有那么容易被外力打破。
    红药勉强压下怒火,点了点头。
    中岛敦这才猛然想起保险箱里究竟是什么:“可那个东西现在到了‘猎犬’的手里,岂不是——”
    “没事,”红药神情冷静,“保险箱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连今天“猎犬”的来袭,都在太宰治的预料之中——这才给了她一个空箱子。一边看似坦荡地骗取她的信任,一边用锁钥分离的方法打消她的顾虑,同时还将“书”的消息透露给猎犬,故意引他们来抢夺,彻底断绝她与官方合作的一切可能性。
    如果说原本的局势是她掌握技术因而掌握主动权的话,现在就成了她在这个世界只能选择太宰治——除非她愿意向与魔人合作的福地樱痴低头,这条路想都不用想——的双方互相辖制,而太宰治隐占上风的局面。
    芥川银也想通了这些,见泉镜花和中岛敦还有些半懂不懂,干脆把两人叫到身边,小声地分析给他们听。
    中岛敦这才捋清楚始末,干笑两声:“那、那红药小姐……”
    “她不会怎么样的。”泉镜花小声说。
    她确实什么也不会做。太宰治无比确信这一点。
    那个人……她太心软,太正确了。她会在明知自己是个毫无信誉可言的mafia的情况下,一振刀剑都不带地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只为了避免付丧神对这个脆弱时空的影响。善良到这个地步的人,哪怕他做的再过分一些,也是不担心她翻脸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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