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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书写咖啡

    小诗,你给妈妈出出主意啊!算了你个木头。
    小诗,你知道布莱恩上次生日的时候许了这个愿吗?哈哈真是太傻了!
    小诗,你给弟弟想个中文名吧,哦也有可能是妹妹,那你想两个吧。
    小诗,妈妈要登机了,明天来机场接妈妈,不准迟到啊!
    小诗……
    小诗……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小诗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了,但小诗没有告诉布莱恩……
    “慕容……慕容……你别哭,你不要这样,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哭,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我以后去哪都告诉你,慕容……你不要哭了,我以后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你别哭……慕容……慕容……我错了,对不起……我会一直陪着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慕容……别哭,宝贝,别哭……”
    千梨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喊我的名字,一遍一遍道歉,一遍一遍胡乱许下诺言,一遍一遍徒劳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温柔亲吻,但眼泪像是一口幽深的泉,怎么也流不完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这个秘密,压在我心底太多年了,它已经生了根,像破开岩石一样深深扎在我的心脏里,像长大的猴面包树一样,将我的心脏撑得四分五裂。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让那个男人在发现愿望成真的时候欣喜若狂,又转眼一切成空,我没有勇气去确认。
    我不敢去她的坟前祭拜,我怕……我怕那墓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慕容……慕容……我们回家好不好,好不好?”她捧着我的脸,颤着声音问,“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眨眨眼睛,把最后一滴眼泪挤出眼眶,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她怎么,把我脸上的泪都沾过去了吗?怎么她的脸上也满是泪痕,怎么睫毛上也挂了泪珠?她的眼睛泡在两湾浅水里,就像漆黑的夜里两颗被大雨洗过的星星。
    “我们坐火车回家,好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边哭,一边温言细语地哄着,怕我一不小心,就碎在她怀里了。
    我终于把身体里的水分都流干了,干枯着手指,去接她睫毛上掉落的水滴,那点触感的冰凉,仿佛久旱甘霖,滋润着我枯竭的躯体和灵魂。
    “慕容……”
    她的嘴唇张了又合,把一点点润泽悄悄抿了进去,也许是本/能的驱使,也许是灵光一闪,我知道,那里一定蕴含着这尘世间最甘甜的蜜。我像一只在沙漠里渴死的鬼,拼了命去汲取,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救赎,重返人间。
    但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我撕咬她的双唇,像是要汲取她的血/液一般,胡乱亲吻她的下巴,然后是眼睛,到耳朵,到锁骨,再往下……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我前所未有的急切和狂乱,她默默地承受,包容了我的一切,她倾尽所有,任我予取予求。
    后来我似乎咬破了她的嘴唇,交换的唾液里有一点点血/液的腥甜。她的肚/脐/眼附近一定也有牙齿的痕迹,因为她情急之下扯痛了我的头发,我咬了她一口以示惩戒。还有胸/前,腿/根,一片猩红。
    “慕容。”
    “嗯?”
    她不说话,从我怀里爬起来,捧着我的脸,自顾自端详,又摸摸我的眼睛,然后双手遮住它们,薄如蝉翼般地吻了吻我的嘴角。做完这一切,才又趴回去,安心地闭上眼睛。
    我觉得有点搞笑,因为这一刻我们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但我笑不出来,有点心疼,又有点欣慰,怅然若失,又感到突如其来的心满意足。
    第二天,我是被太阳晒醒的,千梨还闭着眼睛,两只手紧紧抱着我的腰,怕我丢下她走了一样。
    可能是最近为了我思虑太重,也可能是昨天晚上折腾累了,我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她都没有察觉。
    我坐在床头,低头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她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有几缕缠在脸上,我伸手拨开,顺势抚了抚她唇上的伤痕,很明显,可能要被小王子取笑了。不过这家伙牙齿伶俐着呢,还说不准谁取笑谁。
    简千梨呐,这家伙长了一副好皮囊,却难能可贵,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最稀罕的是,这颗心,经得起风霜雨雪,也经得起人情冷暖。
    而这颗如此珍贵的心,这一刻全给了我。
    “我陪你去吧,慕容姐姐,我认识路!”
    “不用,没事。”我打开车门,“没那么娇贵。”
    “哦哦,那……”言谨闷闷地回答,欲言又止。他说的是陪我去英国,言浅开车送我来机场,小朋友也跟着来了。
    我下了车,冲驾驶位上的言浅点点头,“拜拜,下次见。”
    言谨看我马上就要走,也不矜持了,脱口而出:“那千梨姐姐怎么办?”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等学校放假了,就自己回去吧。”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不敢相信一般,憋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质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背后是言浅低低的笑声。
    法兰克福到伦敦,只有两个小时的飞行,现在在我眼里,就像是坐夜路公交车从始发站到终点站的距离,而且中途还不塞车。我终于还是踏上了这段旅程,一方面,了却一桩心事,一方面,不想辜负她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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