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机会？”
    “献殷勤的机会。”
    徐冉顿而失笑，心里却是暖的，“好。”
    ……
    当了和李妍约的当天，周迦南才确定了回程航班，说是要晚一天，28号下午才能到。
    计划扑空，徐冉心里虽有点小失望，但想着就差一天，她都等了一个多礼拜，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嘛。
    只是电话里，语气到底不觉娇气了几句。
    周迦南听着，格外受用。眼看明天就能见上，但两人一通电话，愣是打了二十分钟，最后说好，明天徐冉去机场接人。
    今天和李妍约的是中午12点，徐冉出门前，简单化了个妆，又给两人都带了份小礼物。
    李妍那份当做吃饭的回礼，施颜的重一点。这毕竟是个援助案件，钱少得可怜，但对方当时二话没说就从她手里接了过来，相当给她面子，于情于理，她也该表示一下，给点回馈。
    她今天没什么事，出门早，提前二十五分钟就到达了约定的聚兴堂，是第一个到的。
    没过几分钟，李妍第二个到了。
    许久未见，这个上次还一脸颓色、衣着过时、愁容不展的女人，这次可以说大变了样子，不仅打扮比之前时髦，神态也轻松自信，洋溢着活力，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李妍一身红色毛呢大衣，头发利落盘在脑后，给人一种精干的感觉，她往这边走时，徐冉差点没认出来。
    “徐律师，您早到了？不好意思，还让您久等，我本来说提前半小时来的，出门前被孩子绊了一下，您坐您坐！”
    “你不晚，我今天出门早。”
    李妍和徐冉面对面坐下，施颜没来，两人先聊起天。
    见她状态不错，徐冉率先问了个关心的问题：“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见徐冉水杯空了半杯，李妍忙拿过水壶给徐冉倒水，一边倒，一边回答：“挺顺利的，我现在合伙跟朋友开了家网店，买点小生活用品，正好我有平面设计的功底，图片都弄得很漂亮，有次就因为图好看还爆了一个款式，所以现在，店里流量不错，我也算，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李妍说这些时，一直浅浅笑着。
    看得出，她对自己从家庭主妇岗位上逃离后的生活很满意。当然，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每个家庭和每个家庭也不一样，也许，有的人能对做家庭主妇甘之如饴。
    但也有像李妍这样，被无尽的琐碎，和老公的打骂磨掉了本该有的色彩，对他们而言，如果能摆脱现状，再找到一份有价值感的工作，就如重获新生。
    徐冉微笑：“你变化很大，我很替你开心。”
    李妍眼中闪过许多，但最浓重的还是感激：“我一直没有和徐律师说过，其实，那天见你之前，我并没有下定决心离婚，因为我真的做了鸵鸟很多年，对走出家庭、重新融入社会、融入职场很惧怕，我身边的朋友也大都是和我一样的家庭主妇。是那天见到你，才让我那么快，做了决定……”
    徐冉不觉得自己功劳有这么大，谦虚了下：“我只是提了个小建议，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所以，你比你想象中勇敢。”
    李妍摇头。
    “不是的，徐律师，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是因为你这个人。”
    徐冉微惑。
    “我那天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有光彩，很职业，你的眼神有种我说不出来的明亮、说话干脆又坚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那天直到回去很久，我的脑子里都是你的样子，我发现，我已经很久不敢看自己的样子……”
    李妍低头，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你可能很难想象，有多羡慕你，羡慕你身上那种朝气，那种自信、从容，让人眼前焕然一新的感觉……就是这种羡慕，支撑着我在一开始下定了决心，出去工作的决心，还有摆脱他的决心。”
    话才刚落，施颜到了。
    她站在门口，边往里走边冲二人挥手。
    三人成座，气氛也变了。刚才的话题，这时再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李妍那些话，到底是很私人的。
    加上人齐了，改点菜，也就自然而然换了新的话题。
    施颜和上次见倒没什么变化，不过，当着李妍，她说话不如平常那么放得开，毕竟也要维护律师在当事人面前的形象。
    所以两人的沟通比平时收敛不少。
    点完菜，三人才开始聊天，你来我往，场子才渐渐热起来。
    这个案子，施颜从头跟到尾，是要比徐冉多了解很多的，自然也成了桌上最主要的共同话题。
    “我估计，法院判的抚养费，你很难一直要上。”
    施颜实事求是，“实际操作中，有很多人都是给着给着就变少了，或者更过分，给着给着就装穷没有了，照他现在的经济状况，我怕他连前几个月的给不了。”
    李妍点点头：“我现在自己有钱，虽说不多，但够养我们娘俩的，我不指望他那点钱，只要他不骚扰我们，我就知足了。”
    徐冉闻言，不禁发问：“我记得，他不是工作挺稳定的？怎么，最近经济状况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后来李妍跟她沟通时，说过一次。
    她丈夫现在是前夫了，好像在一家游戏公司工作，月薪差不多有个三五万，还能有外快，就是对老婆、对家里比较抠门，给李妍的每分钱都要问清花处，她还得月月记账，小到买菜的钱。
    李妍眼神一黯：“他交到我这儿的钱从来都很少，也是我傻，没多想，还以为他是存起来了，但前不久才知道，原来，大部分都被他拿去炒股了，最近，他买的那几支股票又跌得厉害，本金全回不来了，他炒股我一直知道，但我不知道他玩儿这么大……”
    “他和你说的？”
    “没有，是上诉前，施律师让我想办法查他的银行流水，我才发现他每月都有一笔大的开支，几乎是他卡里全部的钱，我觉得不对劲，就趁他有次喝醉了酒，查了他手机，也是那时候知道，原来他的钱全亏在股市里了，我们娘俩这些年节衣缩食的陪他过日子，就是个笑话……”
    李妍苦涩地笑，随后，冷了冷面颊，“不过，总算这个婚是离成了。”
    徐冉只能安慰：“现在看清了重新开始，还不算太晚，以后会顺顺利利的。”
    “嗯，谢谢徐律师，我有儿子，我会坚强的，今后再怎样，总不能比以前更差了。”
    徐冉和施颜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哦对，你刚才说的纠缠是怎么回事？判决下来他有找过你麻烦？什么意思？不想离婚还是想叫你帮他填窟窿？”
    “都有。”
    李妍叹气，“我觉得他现在神经好像不太正常，以前他只是暴躁一点，现在还多了点神神鬼鬼的感觉，一开始，他还跑我妈家堵我，说他现在什么都没了，我要跟他离婚带走儿子，就是逼他上绝路，前阵子他纠缠了我很久，最近又消停了，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我是害怕，哪天他又来发疯，实在不行，我只能带着儿子，换一个城市了……”
    施颜发笑：“别理他，这种男的我见多了，十个离婚官司，有九个都是一方发疯的，愿意离得也到不了进法院这步，一旦打了官司，撒泼卖疯的那方，总得疯上一阵子。”
    “也是，现在婚也离了，我也不怕他了，要不是为儿子考虑，我早就报警了。”
    三人聊天的功夫，菜上来了。
    徐冉提筷夹菜，对这个打老婆打孩子，最后还死皮赖脸不离婚的男人感到倒胃口，心里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的什么奇葩生物都有……
    作者有话说：
    肥肥的一章～
    第92章
    几人吃菜的功夫。
    施颜突然疑神疑鬼从身后瞟了一眼。
    徐冉见她动作, 好奇地也跟着往过看了看，但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在找什么？”
    施颜回过头，抿唇。
    “我老觉得, 最近好像有人跟着我……”
    徐冉很少见她这么警惕又小心的样子, 不由问：“有发现了什么线索吗？还是第六感？”
    施颜凝眉沉思了几秒：“具体的线索没有，但不止是第六感，有次我从朋友家出来，忘了点东西回去取，转身的时候, 有个黑影很快从从墙角闪过了，我当时觉得, 他在躲我, 就像在跟踪我又怕被我看见……”
    徐冉心不由一怔。
    这个场景，她也有似曾相识的画面感。
    她想起了，超市里偷窥被她发现的男人, 但和施颜的, 又不太像, 她没有被跟踪的第六感, 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但后来她没再碰上过这个人, 如果不是施颜的话, 她都快要忘了这件事。
    李妍见两人情绪都有些紧张。
    想着调节气氛, 便道：“这道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给你们夹一些。”
    说着拿起了公筷。
    徐冉神不属思地说了声谢谢, 看了眼施颜, 到底没忍住：“我那天也遇到一个奇怪的男人, 我不知道有没有被跟踪, 但对方偷盯被我发现了，后来没再遇上过，你一说，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到这件事了。”
    施颜放下汤，忽认真问：“盯你的那个人什么样子的？”
    “个头中等，三十多岁，眉毛很浓，发际线很高，看人的眼神有点不善，但穿的衣服挺体面，那天，他好像穿了一身灰色，拉链拉的高高的……”
    徐冉说着说着，李妍动作停下了。
    她突然觉得，这个形象在和脑海中的一个人重叠，光是这样想，她都有些害怕。
    施颜注意到李妍的不对劲，瞄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餐厅的另一处，突然有个灰色身影一跃而起，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冲他们这桌奔来，他们三人坐了一个三角，这人正好就在徐冉的背后。
    “小心！”
    施颜大叫，李妍已经彻底傻住，发不出声，椅子被她挪得太匆忙，没有拉开，她不妨一个绊倒跌坐了回去，身体不由得瑟瑟发抖。
    只听半秒后，施颜“啊”地大叫了声，只见刀锋一闪，一个男人握着把刀，架在了徐冉的脖子上，而后，又一把扯过旁边来不及跑的施颜，狠狠摔在地上，施颜的头被磕破，一下子耳晕目眩，他这才一脚踩在施颜背上，又使力收刀，将徐冉半勒半比着。
    这个男人个子不高，但力气却出奇的大。
    他手里和脚下都在用力，徐冉却拼了命也挣脱不开，她每挣的狠一下，男人就勒的重一下，也许是被徐冉挣得烦了，顷刻，他直接拿刀在徐冉的脖子处划了一下。
    “老实点！”
    幸而口子不深，没有割到动脉，徐冉不敢再挣，刚才那一下，让她她确信了这个男人是来真的，他真的会对她们动手。
    这时，餐厅里已尖叫声一片，有人躲远了录视频，有人掏出手机报警，但客人连带服务生，几乎都跑到了门店外。
    只有李妍表情恐骇地后退，还没有跑出去，她只是边退边喊：“你、你要干什么，你放下刀子，你这样是犯罪！”
    男人面目狰狞，怨毒扫了眼手里的两个人质：“我不怕死，现在死了还能拉两个垫背的，值了！”
    徐冉刚被勒的大脑缺氧，脖子上又在流血，但不影响她仍在理智思考着，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那天超市里偷窥她的人，应该也是李妍的老公。
    但她不知道情况，不敢随意开口。
    怕刺激到男人。
    李妍绝望地看了眼地上爬不起来的施颜，又看看徐冉，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这样离开。但最终，还是道义战胜了自私，她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才让两个律师惹上了麻烦。
    她捂着嘴巴，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