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娃儿怎的这般健忘!当初不是说好了,要是喜欢我给的东西就跟我走?”青年对于奶娃娃也算十分有耐心。
    “我答应了吗?”攸攸捧着脑袋做努力思考状,“我记得当时说的是‘试试’呀!”
    青年一愣,初遇时他见攸攸小团子玉雪可爱,心生欢喜,便动了念头,投其所好道:“我那里有不少难得一见的美食佳肴,若你尝了喜欢,以后便跟我回去可好?”
    彼时小丫头一听美食两眼放光,却还故作矜持地问:“你那里好玩吗?”
    待得到肯定的回答,立时点头如捣蒜:“那就试试吧!”
    青年一见那情状,以为她说的是跟他回去试试,谁知竟是试试美食的意思,不由懊恼自己大意了,轻视了小娃儿,未将事情做得圆满,如今平添多少麻烦。
    他倒也不好以势压人欺负小丫头,只得僵着脸继续问:“那你试了这么多回,吃得也不少,总是喜欢的吧?”
    小团子点着自己肉嘟嘟的脸颊一脸正经地说道:“怎么说呢,还行吧,有的太甜,有的太腻,有的又寡淡了些,父君讲‘过犹不及’,我觉得瓜果蜜饯也是一样的,离喜欢么还略微有点差距。”见青年面色不豫,她还安慰地拿手指比划,“你也别太难过,真的只差这么一点点就是喜欢了。”
    若不是见她偷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以及眼角划过的狡黠,青年几乎就要信了这说辞。他忿忿道:“小丫头这么滑头,真是跟你爹一样坏!”说着伸手就要捞起小团子来教训。
    闪着寒光的苍何悄无声息地抵到青年胸前,清朗的嗓音淡淡道:“再往前一步试试?”
    小团子一声欢呼躲到来人身后,抢着告状:“父君,父君,这人没安好心,拿些瓜果蜜饯就想骗我去他那里,哼,我可没那么傻!”
    东华瞥了小团子颤悠悠的肚皮,哂笑道:“也没少吃。”不待小团子抗议,便打发她找娘亲和哥哥去了。
    待攸攸做着鬼脸走远,东华对青年冷色道:“说了多少回不死心,还敢把主意打到小狐狸崽身上,前日的架没打够?”
    没成想,适才还似模似样的青年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也不管苍何如何锋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恨不能扑到身上来:“不叫爹我忍了,怎么连声阿兄都不叫?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没多久之前不还一口一个“前辈”叫得恭敬,真是越大越不成样啊!小的时候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小鸡仔,整天围着我转,现在翅膀硬了,出来一趟心就野了,抛下阿兄孤苦伶仃一个不说,还要拳脚相向,惨无人道啊!”
    一番言语凄风楚雨,只是配着遒劲威武的身板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东华莫名烦躁,呵斥道:“乱嚎什么?谁是‘小鸡仔’!”
    “不觉得‘小鸡仔’听着很软糯可人吗?阿兄知道你喜欢毛茸茸,阿兄也觉得甚好,你家的狐狸崽就不错,不如匀我一只带回去?”青年的脸色好似翻书,偏又说得无比认真。
    东华扬了扬手中的苍何,狠狠瞪他:“想什么好事!闹得还嫌不够?如今四海八荒的差池尚待修补,这本账还没跟你算!”
    “哎呀,此言差矣!阿弟修为增长、突破境界,回归本是顺理成章,要不是你赖着不走哪能累及四海八荒,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阿兄等了你一个洪荒,你这小没良心的,就想扔下阿兄自己逍遥快活!”
    闭关之前的那点预感一朝成为现实,境界突破的同时,东华与天外之力拉扯抗衡间,确也知晓了些前因后果。不过既未离开此界,天机仍有遮掩,所窥并非全貌。眼前的青年虽举止夸张,却所言非虚,只是,曾心怀景仰的“前辈”崩坏成了现在的样子,仍叫他猝不及防。
    东华只觉额角突突直跳,早年积累的一点崇敬已消磨殆尽,心中无名之火压了又压,沉声道:“给我好好说话!”
    玄衣的青年却是不管不顾,益发没了形状,一味胡搅蛮缠:“你要不回去也成,把小狐狸崽给我,不跟你抢儿子,女儿就很好,阿兄带回去给你好好养着!”
    东华气结:“我家的娃儿不用你惦记!你给我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说罢一甩手便祭出苍何朝前挥去。
    青年也不畏惧,一个闪身退开几丈避过锋芒,口中兀自不消停:“君子动口不动手,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暴躁?知道阿兄在这里赢不了你,这不成心欺负人嘛!”
    “你最好早日有死在这张嘴上的觉悟!”苍何腾挪跌宕,剑光连动。
    “不至于,不至于……哎哟,阿弟你温柔点……”青年前俯后仰,左突右闪,看似仓皇,脚下却极有章法。
    二人你来我往,乒乒乓乓从宫内打到宫外,引得芬陀利池边的飞禽走兽纷纷探头。
    躲在檐角树影里的仙侍仆从不以为奇,一边维持着仪态,一边小心低语。
    “你猜今日是谁赢?”
    “我觉得还是帝君厉害!”
    “可那人瞧着很是从容,莫不是有意想让?”
    “你说让着帝君?开什么玩笑!四海八荒能比帝君厉害的还能有谁?便是墨渊上神在此也不好说。”
    “帝君应也未出全力吧?否则我等哪敢近身。”
    “恕我孤陋寡闻,说来,这位是哪家尊者?却是面生得很。”
    “……这倒不知,你们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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