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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食计

    谢氏容色一变,转回了身去。
    月华之下,一身黑袍的年轻男子挺然而立,发白的面色略为紧绷,通红的双目中似有倦色,通身上下一派风尘仆仆的模样。
    “怎么是你?”谢氏皱眉。
    这不是二公子身边的一位统领吗?
    隐约记得姓宋。
    据说不是被派去了阮平应战吗?
    “在下正想要见二夫人一面。”
    宋元驹站在十步开外,便不再靠近,沉敛的眸中一阵涌动之色,微微抿紧的唇线略有波动,似在极力平息着内心的情绪,片刻之后,方才勉强算是平静地开口问道:“在下只想求得一个真相,她当真是自缢而亡吗?”
    谢氏又是皱眉。
    “我不信她会这么做。”宋元驹站在那里,目光环视着意兰阁四下,道:“我走的时候,分明跟她说的好好的,她绝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说走就走了。”
    “……原来是你。”谢氏微微动了动嘴角,满是苦涩之意。
    谢佳柔的改变,她一一看在眼中,却不知竟是有了心念之人的缘故。
    真是难得。
    也真是……可惜。
    分明是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的,换一种方式来生活的。
    “还请二夫人如实相告——”见她不语。宋元驹反复问道,口气中满都是固执。
    谢氏适才抬起了眼睛看向他。
    “没有什么真相可言。”她说道。
    宋元驹闻言竟笑了一声,道:“若果真如此,二夫人又何故深夜来此借景凭吊。”
    他不信。
    他很确信他走的时候她有多希望自己活着回来,他能看得懂她眼中的希冀。
    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想活成自己,她相信他会遵守承诺!
    “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能告诉你。她不曾留下什么仇怨需要你去为她解决。”谢氏转回身去。望向大堂中一成不变的陈设,声音愈低了些:“她是个不幸的孩子……可她走的时候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那些不干净的。她想她绝不会想让他知道。
    既已化作云烟清风,便由它去吧。
    宋元驹身形一顿,眼中种种情绪倏地化成了悲凉。
    他得到消息之后,连夜从军营赶回。这一路他想了很多。
    唯一支撑他日以继夜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念头。便是她死的冤枉,他需要为她报仇。
    可她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竟什么做不了。没有什么可做的。
    四下一时沉默,仿若无人之境。
    谢氏望着堂中的情形不知多久,再开口之时,已再没了方才的诸多情绪。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该是私自离营回京吧?”
    宋元驹未语。
    “我今夜且当从未见过你,你回去吧。”
    宋元驹仍然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动作。
    “她葬在了何处?”他忽地问道。
    谢氏微一闭眼。似是轻轻叹了口气。
    “城外梅林,北墓园。”
    宋元驹冲着她的背影无声拱手作谢。转身而去。
    ……
    初冬刚至,还未到梅花盛开的时节。
    宋元驹带了两坛子陈酒过来。
    这是去年他同石青一起埋下的,他那时跟石青说,要等他成亲娶妻之日,才能挖出来。
    石青取笑他说,那不知要等到多少年之后了。
    竟被他一语成箴了。
    这个书呆子还是个乌鸦嘴。
    宋元驹盘腿在墓碑前,将两只海碗载满了清酒。
    一碗缓缓洒在了墓碑前,一碗仰头送入口中。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闷头喝酒,大醉了一夜。
    次日早,霜气还未散去,他睁开眼睛,起身折了一支刚打了苞的梅花枝,斜斜地竖在了墓碑旁。
    “且让它陪你数月,来年再给你送茉莉来。”
    晨光微熹中,他上马离去,一路未有回头。
    ……
    时隔近十日。
    阮平大营中,已呈现躁动之势。
    “你可算回来了!”
    宋元驹一下马,石青便快步走了过来,紧紧锁着眉头道:“你作为一军之帅,大敌临前,竟一声不吭地没了人影!我拼了命地给你瞒了五六日,却还不见你回来,只有同军中将士说是主子密召你回京议事!韩家军趁着大军无主,偷袭了三次!虽勉强支撑,却致军心涣散!你若再不回来,我正打算传信给主子,让他撤了你的主帅之位,好换个靠谱儿的过来主持大局!”
    宋元驹将马拴好,似没听见一般。
    石青见状更是来气,冷脸质问道:“你且说说,这半个月来,你究竟是办什么正经事去了?”
    “我确实回了一趟京。”宋元驹总算开口,转回了身来看向他。
    石青这才看清他满脸粗糙,胡子邋遢,嘴唇也脱了皮,整个人黑瘦了好大一圈儿,也沧桑了好大一圈儿。
    石青微微一愣之后,方才皱眉问道:“这个关头,你回京做什么!奔丧也轮不到你这个姓宋的吧?”
    “别问那么多没用的了,快跟我说说军情状况。”宋元驹一面往营帐中走,一面说道:“偷袭了三次?怕只是试探之举吧?他们不清楚我们的布军情况,怎么敢轻举妄动。”
    “这还用你说?可三次下来,再不清楚怕也摸到不少有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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