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页

作品:《花未眠

    父女两个一前一后去了隔壁的次间。
    “你到底怎么想的?”宁承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当头就问道,“不是好好地劝令秋跟花家和解么,怎么就变成你们两个要合离了?他说他尊重你的决定,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婉清默然片刻,淡淡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在现阶段是最好,既没有人会说我们趁虚而入,让令秋去夺花家的权,他也可以彻底摆脱赘婿的影响,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回去接任少主。”
    “你的意思是……这是假的,是权宜之计?”宁承琎一下子就明白了关键,旋即更是不解,“可我看令秋的样子是当了真,你没看见他今日离开时的果决,我恐怕和当初跟花家决裂时不相上下吧?是演戏还是怎么?”
    宁婉清听得心里难受,没有接这话,只道:“我本想着,这样对大家都好,花世伯他们也不会觉得我在拿婚姻左右令秋的决定,倘若合离之后他仍是不愿回去,那我对外便也有个名正言顺的说法,到时我一定想办法诚心再哄他回来的。只是……他生气我没有与他商量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这段关系,对我失望了。”
    宁承琎听着觉得不大对劲:“你这话的意思,是他如果不回去做少主才能和你重新在一起,那若是他回去做了少主呢?你就不要他了?”他皱了皱眉,“那你这权宜之计和来真的有什么区别?你就这样见不得自己的夫君出人头地么?”
    他觉得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要强了些,夫妻之间,哪有还要争个你高我低的?一个人好是好,两个人都好不是更好么?
    宁婉清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说道:“令秋说得对,我只是害怕这段关系不再为我可控。”说完,她有些疲惫地终止了这个话题,“就这样吧,以后我与他公务往来也就不必掺杂个人感情,反倒利落。”
    言罢,她也不等宁承琎再多说什么,径自转身回了霜兰院。
    ***
    第二天早上,宁婉清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官媒衙门,果然见到花令秋已坐在里面等了。
    见着她来,他也没什么多的情绪表露,径自招呼了人过来:“宁少主到了,可以开始了。”
    宁婉清沉默不语地走过来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合离,大概是夫妻关系终止的最佳结束方式,文书上甚至还有祝福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语句,连多余的争执都不必有。
    鉴于宁婉清的身份特殊,官衙的人准备好合离文书后就先递给了宁婉清过目,她不想多看,怕看得越仔细越容易失态,于是匆匆一扫而过就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递给花令秋,他连看都没看,就直接签了字。
    走出官衙大门的时候,外面已开始飘起了小雨。
    宁婉清是骑马来的,花令秋举步走到随侍撑着的伞下,回头看她:“宁少主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好像昨日的温柔缱绻都成了上辈子的事,他此刻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话语间客气疏离,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宁婉清隔了一瞬才摇摇头:“不必了,我回府而已,骑马很快。”
    花令秋就淡淡笑了一笑:“还是我送你吧,好聚好散,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闻言默然,沉吟须臾,终是随他上了车。
    两人一路无话。
    花令秋将她送到宁府后就走了,从她起身到掀帘下车,他始终在闭目养神。
    宁婉清一只脚刚迈进大门口,就听见身后的马车调转了方向,很快滚滚而去,没有半点留恋。
    她站在原地望着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久久未动。
    两天后,花仕昭登了宁家的门。
    “你跟令秋到底怎么回事?”一见到宁婉清,他便皱着眉头开问道,“他人呢?”
    宁婉清听得一脸茫然:“他不是回去了么?我跟他已经去衙门办完了合离文书,今后再无人可以拿他身份说事。”
    谁知花仕昭却道:“他根本就没回过彩云坞,若是回来了我便不用来找你们了,派去的人找了他常去的地方,连尚家公子他们几个那里都去问过了,没人见过他——他最后见过的人就是你。”
    宁婉清蓦然一愣,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想起了那日在共城时花令秋对她说过的话。
    难道……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赶得及放上来,太晚了来不及回复上章评论了,清清这回要长记性了,大家莫方,我们花二还会回来的!
    第85章 闻花之主
    花令秋走了,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
    三个月后,宁婉清终于认清了这个现实。
    这三个月以来,花家那边没有他的半分消息,她也再没能得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关于他们之间最后的记忆,竟然是合离。他说她狠,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决绝的人?她放弃了他,他便放弃了这里的一切。
    所有人都以为他脱去宁氏赘婿的身份,同栖霞少主合离之后就会顺理成章地重新回到花家做他的花二公子,代替兄长成为其父用心培养的继承人,可他却没有。
    他就这么走了,不知是灰心还是不屑。
    宁婉清亦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些不愿意回家,每当回到霜兰院,回到那间屋子里,她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看见花令秋没有带走的那些东西——尤其是她送给他的那块镇纸和亲手做的笔架,她更是阵阵发苦,最后只得索性全都收了起来,不看也不碰,如此过了数日方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可又说不清哪里少了些什么,胸腔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