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秋不好意思地想,
    有点想亲亲他。
    他移开视线看了窗外好久,扭过来轻轻拍了拍许嘉平的头发。
    很累吗?为什么睡觉还皱着眉头呢?
    陶可惊喜发现他的努力果然是有作用的!
    宋季秋和许嘉平一旦和平相处,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陶可在甜甜的空气里飞速度过剩下的大半个学期。
    从一个夏天即将到另一个夏天。
    高二下学期,学校大多班级的进度已经高考的一轮复习阶段。同学们过完一个年回来长了一岁,压力也多了一重。
    宋季秋说得上轻松又算得上疲惫。
    他靠竞赛保送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他还为这辈子选上物理这条路而感到神奇,毕竟这和他上辈子南辕北辙。
    但自从重生以来,他想要的已经慢慢实现。宋家避开了许多坑,许嘉平在认真学习,家里人身体健康。
    上辈子他为支撑支离破碎的家庭而被迫选择,这一辈子似乎可以过得不一样。
    他已经很满足了。
    天气渐渐转暖,夏天翩然而至。
    身旁人翻了个身,他跟着把卷子翻了一面,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两颗薄荷糖,一人一个,撕开包装纸塞到嘴里,清冽的凉意直往口鼻喉处冲,辣得让人一下子想掉眼泪。
    旁边人吃完后也一下子清醒了:“换糖了?”
    “嗯。”宋季秋甩了甩手里出不了水的黑笔,摸出另一只笔,头也不抬,“看你太累。”
    许嘉平开学事理了个寸头,显得五官更加凌厉,但不知为何,最近总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做贼去了?还是熬夜复习?”宋季秋问。
    许嘉平展平刚刚睡着时被压到的书本页,停顿片刻,低低“嗯”一声。
    回答了跟没有回答一样。
    宋季秋好笑,但习惯于他的应答。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就像他习惯于对许嘉平好,习惯了自己对许嘉平的感情。不过有些习惯可以表露,有些习惯却要悄悄不让人看见。
    偶尔有些时候,他望向许嘉平时会鬼使神差把告白停留在唇边,再在舌尖转了几圈咽回去。因为当成朋友很不容易,所以没办法评估朋友到恋人的风险。
    在许嘉平面前,他永远都无法成为一名冒险的投机者。
    “最近好闷啊。”柳浩在前桌疯狂用作业本当做扇子扇风。
    “是啊,太热了。”陶可热到吐舌头,活像路边的哈巴狗。
    柳浩嫌弃地把他推远点。
    早先几年,学校里还没有普及空调,学生上完课全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人人桌子前备着个小风扇吱呀作响。
    隔壁组的元林长腿一挎,横在走道中间,一副大爷儿样:“一中能不能别那么抠,我可以让我爸捐钱装空调。”
    “听说学校得先重装线路。”宋季秋说,“不过这几天热是因为台风快要来了吧。”
    南方沿海城市有个神奇的假期之一就是台风假,气象局发布台风预警后,教育局会体贴地给学生放假呆在家里。
    上午第四节 课快结束,校内广播忽然被打来,传来嘈杂刺耳的电流声。然而以往总为此叫苦连天的学生忽然来了劲儿,相互对视一眼,满脸兴奋。
    果然广播里教务处主任平翘不分的塑料普通话通知:“同学们,教育局紧急发布通知,由于台风原因,今天下午放假,周六周日不上课,下周一是否上课另行通知。”
    沸反盈天,堪比过年。老师压不住欢呼雀跃的学生们,无奈笑着摇头,没准备继续讲课。
    下课铃一响,大家提起早早收拾好的书包和同学们道别后往外冲,比窗外的小鸟更加雀跃。
    宋季秋被迫不及待赶回家的元林死命拉扯,坚持没走和许嘉平道别完:“有什么问题记得来问我,注意身体,熬夜别太狠了,下周一见,拜拜。”
    许嘉平坐在座位上,纵容地轻笑了一声:“好。”
    宋季秋定下心,背好书包和元林一起回家。
    宋家的司机不知道这个消息,于是他蹭了元林的车回老宅。
    从他的母亲吴丽云定居国内之后,宋季秋一般都会在周末回老宅陪她,平时上课则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寓住着。
    吴丽云对他提前回来先感到诧异,再是惊喜,温柔地拿出烤箱里刚烤出炉的小甜点摆到桌前。
    有家人的陪伴,吴丽云的病情逐渐好转,很少会发生情绪失控的情况。这会儿轻言细语地关心完宋季秋一周的生活,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才放他上楼休息。
    宋季秋向来有规划,有条不紊写完作业之后开始拿起手机回复信息。
    除了重要的家人,置顶里还有一个四叶草头像的人,他思考片刻,翻开练习册挑了几道题发过去让对面完成。
    对面很久没有回他。
    宋季秋对着屏幕指指点点:你怎么敢的啊!
    台风天的威力终于抵达容城,屋外的绿植被风刮倒了一大片,一阵一阵的暴雨不断冲刷地面。
    已经是第二天,许嘉平依旧没有回他。
    宋季秋沮丧地撇撇嘴,下来陪吴丽云聊天。
    头顶的吊灯灯光柔和,桌上的伯爵红茶香气醇厚,老式留声机倾泻出流畅的钢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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