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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请不要殴打NPC

    于家的小儿子,曾是军部里有名的「花瓶少尉」。
    于家是家族歷史悠久的军政世家,家族成员大都在成年后选择入伍或进入军校,在父亲因公殉职后,明明不适合这行,却为了继承家业考入军校的于遥,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明明在学校的体能测试永远垫底,就算笔试成绩优秀又怎么样!他们是军人!最重要的当然是体能!
    这是当时学校内大多数人的想法。
    但白夜不同,他看到的是于遥出色的头脑,事实上,现在的军人,会打架有什么用?难道还打得过导弹?当然是优秀的头脑更重要。
    最终,于遥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而白夜则是第二名,至于原因,表面上看来是因为于遥的家族背景强大,而白夜只是平民出身。许多人为白夜打抱不平,他本人倒是无所谓。
    他只是好奇,那人明明老是掛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靠着家族背景和大量捐款成了史上最年轻的少尉,凭藉那张女性化的小白脸担任军部形象大使,身为军官,最常做的事情却是拍广告和做宣传,穿上那身分外华丽的白色军装的时间是穿上正经军服的好几倍。都这样了,为什么军部内那群顽固的老头子不仅不找他麻烦,甚至还对他有些隐隐畏惧。
    这个答案,在他入职军部后的第三个月揭晓了。
    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白夜奉命将机密文件送给某某议员,当他按了十多次门铃,议员的屋内却丝毫没有回应时,他才惊觉不对,破门而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议员临死前惊恐的模样。
    尸体被随意扔在地上,名贵的红酒瓶被打破,深红色的酒液染红了地毯,和空气中浓烈到无法忽视的血腥气息混合在一起。
    而罪魁祸首正坐在议员那张价值数百万的古董餐桌上,他没穿平时那件白色军装,但也并非普通军装,而是一身款式和正常的军服相同,顏色却是纯黑的特製军服。手中把玩着一把精緻小巧的袖珍手枪,长长的金发披散而下,遮盖了底下那双湛蓝色的眼眸。
    「你……」
    白夜勉强自己发出声音,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于遥终于抬起头,颇为诧异地看着他,随后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我都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靠,你杀了他?」白夜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死的透透的,毫无救活的可能性,「于遥,你这样……」
    「显而易见,如果你没瞎的话,对,我杀了他。」于遥手中的枪又转了圈,「这位议员……用议员来称呼他好像太侮辱这个词汇了,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借高利贷给走投无路的穷人,并在他们还不出钱时将人卖到落后国家,男的卖器官,女的卖身体。」
    于遥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明显厌恶,「至今为止的受害者已经高达数千人,却大都被他用议员的权势敷衍过去,他害得这么多家庭破碎,妻离子散,甚至夺人性命……你说,他该不该杀?」
    「就算是这样,也应该将他交给法律制裁啊!」白夜没有被绕进去,有条有理的反驳,「以暴制暴是最没有效率的方法,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社会岂不是要大乱了吗……而且你为什么要杀他啊?你家那么有钱,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受害者吧!」
    会做出这种过激行为的人,一般都是当事人的家属或亲近之人,但于遥平时给人的形象一向聪慧冷静,很难想像他会为了私怨而做出这种事……
    「法律是没有用的,你我都很清楚,对于这种罪大恶极之人,法律顶多判个无期,数十年后甚至可以交钱保释,这对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未免太不公平。法律根本无法制裁有权有势的人,所以,制裁他们是我的工作,这可不是什么私怨。」
    于遥跳下桌子,将手枪塞回系在腰间的枪套里。
    「军部秘密特殊部门,直接隶属总统阁下,工作范围是负责处理高阶官员违法情事,在部长判断下对任何人皆有处决权,当然事后必须提交完整的调查报告证明确有其事……现在此部门对您,白夜士官长发出邀请,请问您意下如何?」
    「……」
    白夜的脑袋混乱了五分鐘,才缓缓开口:「部长是?」
    于遥微笑:「我。」
    白夜心如死灰,「如果我不答应?」
    「我们当然不会勉强。」于遥意味深长地开口:「只是,都说是祕密部门了,自然不能让成员以外的人知道,而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
    死人嘛,我知道。
    白夜抽了抽嘴角,「好吧,我加入。」
    于遥放松的笑了笑,那并非他平时担任形象大使时宛如假面的温柔微笑,而事发自内心的放松微笑。
    他朝白夜伸出手,「请多指教。」
    后来,成功混到副部长的白夜回想起那个夜晚,总感觉哪里都不太对。
    「我那天晚上刚好送文件去给那个议员,是巧合?」
    「当然不是。」于遥微笑道:「我安排的。」
    「……那,你早就想要我加入秘密部门?」
    「那当然,身体能力第一名毕业的平民天才白夜先生,我们部门可最缺你这种人才了。」
    如果是刚进来那阵子,白夜还会被哄得飘飘然,在经歷了数个月摧残的现在,他已经能面无表情地反驳,「总之就是缺肉盾嘛。」
    他算是明白了,于遥在学校里的成绩是真的完全没作假!跑个八百公尺就气喘吁吁的体能成绩就是他的真实实力!
    与之相对的,是在脱离了学校的环境后,被复杂的情况越发突显出的精妙战术。
    白夜老是怀疑他的营养是不是全跑脑子里了。
    自从他们之间成为和之前相比更加亲近的关係后,白夜也从于遥口中稍微得知了他的家庭情况。
    他的父亲因公殉职不假,但他并不是碍于家族压力才进入军校就读的,而是在很早以前就决定了未来要从军。
    结果,不管怎么练,他的体能就是不怎么样。
    没办法,最终只能专心研读战略和情报收集的部分。
    这样的公主……呸,谋士,自然需要一个武力派当保鑣。
    所以自己就是那个被挑中的可怜虫。
    于遥大笑。
    表现上于遥继续担任他的花瓶少尉,白夜继续当他的士官,私底下两人一同调查高官罪行,再根据罪名施以不同程度的惩罚。
    动用私刑的权力一旦落在心术不正的人身上,将会是整个国家的可怕灾难。但于遥从小接受爱国教育长大,三观端正。
    这样的生活,在2018年的平安夜颓然崩溃。
    事发当时,他们正好身处于山中的军营,军营的夜晚是禁止外出的,因此整个营区伤亡率极低,营内也有粮食储备和太阳能净水,因此,一开始眾人的态度都还算乐观。
    不就是末世吗,这个年代谁还没看过几部末世题材的作品。他们物资充足,武力也十分充裕,没理由活不下去。
    整个军营中于遥的军衔最高,因此被暂时推派为领导。虽然也有人对此感到不满,但在白夜的支持下,于遥在短暂的时间内掌控了军营,开始救助周围的普通民眾,没过几天,整个营区已经成了末世后倖存人类的栖身之所。
    那是最早的生存基地。
    他们积极救助军营附近的倖存者,试图和其他基地取得联络,却一无所获。这点非常奇怪,根据观察,丧尸们的战斗力并不算强,不可能没有其他倖存者的基地,不说别的,其他的几处军事基地也不该没有军人驻守。
    在第一个月过去后,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
    最先被感染的是一名孕妇,她的丈夫在黑雪中死去,因此基地内的人们总是或多或少的帮衬她一下,在物资仍然充足的时候,人们的善意总是不缺的。
    那天早上,她没有出来领取食物。
    有人觉得奇怪,一个孕妇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没人知道,他们决定破门。
    第一个进门的男子瞬间被咬穿了喉咙。
    那孕妇似乎还有着一丝属于人类的意识,她悲伤地望着眾人,眼中溢出两行血泪。
    下一刻,她的眼中被狠戾的凶恶目光彻底佔据。
    接到通报的白夜匆匆赶到时已经太迟了,围观的群眾死了将近十人,他抽出配枪,崩了她的头。吩咐下属将被转化的人全部处死后,事情才算落幕。
    但那只是个开始。自那以后,基地内时不时地出现民眾莫名化为丧尸的案例,原因不明,被感染的人从未接触外界,更别说接触丧尸了。
    顿时人心惶惶,毕竟躺在身旁的同类随时都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遥遥。」
    白夜拿着一份统计资料,对着于遥开口:「已经查出被感染者的共通点了。」
    「是什么?」
    「他们都是老人和小孩偏多,或是上次的孕妇,都是身体孱弱的人,相对的,士兵们没有一个感染。」
    「……」
    于遥心下一沉,这个结论证实了他的推断,那对生活在此的人类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遥遥?」见他久久不语,白夜露出疑惑的神色。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于遥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告诉他,「黑雪大概是某种高浓度的病毒,接触到的人类会瞬间死亡,成为丧尸,但黑雪只有一次,那些病毒却没有跟着消失。而是仍会透过活尸的咬伤感染,到这里为止,都是我们目前推断出的结论,但是……那病毒恐怕能透过空气传播。」
    因为透过空气传播的病毒浓度有限,被感染的人会出现个体差异,不过,完全异化也只是迟早的事。
    白夜理解了他的意思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也就是说……这个基地的大家迟早都会死?」
    于遥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那我们岂不是……」
    「那也不一定。」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纸条,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藉由电波传递的讯息。
    讯息非常简短,只有两个字,和一个座标。
    白塔。
    座标指示的位置则是这个国家的首都市中心。
    这条讯息的意味不明,发出讯息的人也不明,他们甚至无从得知这是否是一个陷阱……不如说,是陷阱的概率很大。市中心人口密集,也就是说,丧尸同样密集,如果他们没能在那里找到破局的方法,所有人都会死在丧尸群中。
    但他们别无选择。换个方向想,发出讯息的人如果就在市中心的话,他至少是能在丧尸群中保命,甚至还有馀裕发出讯息……
    「白夜,去清点我们剩下的军用机和人口数量,如果要去市中心的话,一路上变数太多,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只能走空路。」
    白夜慎重的点头,再度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于遥凝视着纸条上的座标。
    这是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