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敲了一下。
    脚步声传来, 郁彬拉开了门, 道:怎么还没睡。
    郁里想说什么,低头发现自己手表没带, 只好摇了摇头, 指他屋里。
    明天研究所要开会, 我还在准备发言稿。学术发言稿相对严谨,郁里也能理解,他点点头, 又指了指自己房间。
    郁彬一顿,道: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摇头。
    郁彬看了他几息, 才道:那好好休息, 有什么事要记得跟我说。
    点头。
    郁彬目送他走回房间, 皱了皱眉, 轻轻把门合上。
    回到房间,手机正亮着,郁里爬上床打开消息,发消息的人是【暗恋者】。
    做了个梦。
    郁里捏着手机,回:我也做梦了。
    正要重新睡下的江照看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停在手机上,徐徐敲击:什么梦。
    不太好的梦。郁里又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回:现在没事了,还要睡。
    说说看。消息框里被输入了这三个字,又被徐徐删除,江照回:好梦。
    郁里放下手机,躺下去,江照则靠在床头,来回看着我也做梦了四个字,神情莫测。
    第二天早上,郁博士起床准备了丰盛的早餐,鸡蛋烤肠和茴香小油条,还煮了新鲜的豆浆。
    胡桃木的餐桌前,郁里在椅子上坐下,捏了一根先炸好的油条。
    对郁博士伸出表扬的大拇指。
    昨晚做噩梦了吧。郁彬转身,把盘子里一个笑脸的荷包蛋放在他面前:下半夜有没有睡好?
    点头。郁里举起手表,特别好。
    郁彬笑了一下,低头咬了一口自己的烤肠,闻手表道:好巧江照昨天也做梦了。
    郁彬一顿,随口道:是吗。
    他半夜也醒了。
    有没有跟你说梦到了什么?
    摇头。我太困了就又睡了。
    那。郁彬试探地道:你梦到了什么?
    郁里想了想,拿起手表:一个很坏的女人,总是跟我讲很吓人的故事,还在我面前放眼睛特别大的玩偶。
    我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玩偶的,居然被吓到了?
    郁里点头。他小时候确实喜欢玩偶,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的时候却格外恐惧,黑白的底色里,那些面露微笑、眼睛占据了大半张脸的玩偶显得非常可怖。尤其是他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那些东西,床上,柜子里,阳台上,写作业时橡皮不慎掉落,弯腰爬进桌下去捡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些东西在对他笑。
    郁彬的手微微一顿,道:怎么会,做这种梦。
    郁里摇头,又说:可能被江照影响了,梦里的坏女人也是黑白色,我晚点要好好说他。
    你醒来之后还怕吗?
    摇头。醒来之后一点都不会怕,但梦里的恐惧却格外真实。
    那还是不要告诉江照了。郁彬道:别让他担心。
    郁里看了他一眼,慢慢点了点头,低头戳开了自己的荷包蛋,里面黄色的溏心流了出来。
    饭后,郁里主动提出了收拾桌子,知道他暑假无事可做,郁彬也没有强求,道:那我晚上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
    点头。
    郁博士挎着黑色单肩包走进电梯,郁里轻轻掩上了自己的房门。
    他垂下睫毛,抿了抿嘴唇。
    今天提到江照的时候,爸爸没有说让他远离。
    郁里看向桌面,走过去端起两个人的餐盘放在水槽,水声哗哗,点漆般的眼眸平静如水。
    郁彬一路乘车到了研究所,在走进大门之前,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郁彬。
    江照耷拉着眼皮下楼的时候,江献刚刚挂断电话,扭脸看到他,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嗯。江照在餐桌前坐下,吴姨已经麻利地把早餐端到他面前,道:脸色很差啊,是不是又熬夜了?
    做了个梦。
    江献在他对面坐下,随口道:什么梦。
    梦到了我妈。
    江照端起豆浆抿了一口,面前灰色的小油条缓缓亮起了金黄,又很快暗淡下去。
    餐桌上安静了下去,江献看了他一眼,道:很久没梦到了吧。
    生日宴上跟郁里聊了一点家里的事,不小心又记起来了。
    要不要爸爸陪你
    不用。江照一边说,一边趁着颜色亮起,再次咬了一口油条,等吞下去之后,才道:我想去找郁里。
    好啊。江献道:这会儿郁博士应该已经去研究所了,你可以去他家里找他。
    江照道:郁叔叔最近很不待见我。
    怕你欺负郁里吧,你适当表现的愚蠢一点,他可能会卸下心房。
    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江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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