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明白女子艳丽面庞上娇俏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从衣兜里将手抽出,双手接过餐盘,到了声谢,转身将它撂到桌上,干脆利落甩上了门,一幅和哥哥闹了矛盾的小孩模样。
    这个反应应该没有太大的异常,反正完成任务后他们会立刻撤离,需要面对警方的可能性不大。黑泽阵将酒注入醒酒器,自行坐回床上,重新拿起书翻看。
    ......格兰威特去得是不是有些太久了?
    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叫划破夜空。
    “啊!”
    黑泽阵眉头一拧,窗边传来轻微的声响,他探手在衣兜里握住木仓,抬眼望去,格兰威特一手在窗沿一撑,披着一身夜色翻了进来。
    看上去他并没有蹲守到目标。但黑泽阵还是歪着头,从喉咙里飘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格兰威特没有管他,利落地披上外套,打理了一番情况,注意到桌上醒酒器里的宝石红的酒液与若有似无的醇醪芬芳,眉头轻挑。
    公安的人来过了。
    他抓紧时间处理掉在房间外呆过的细节,尽量将话说得言简意赅:“做得不错。人不在房间里,旅馆丢了东西,事情办完再走。“
    黑泽阵知道不是多问的时间,门口响起笃笃敲击声,格兰威特把木仓往大衣一塞,匕首贴身收起,黑泽阵则拎着书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方才来送酒的服务员和几个陌生面孔,见门开了,为首的那位服务员便温声道:“两位,旅店刚刚发生了一切盗窃案件……”
    “怎么,还想搜我们的房间?”黑泽阵冷着脸打断她的话,目标不在这群人中,他们脸上也没有明显焦急神色,所以失主也不在这里。
    “不不不,我们只是希望大家能到餐厅一起……”
    “知道了。”解救他们的是松谷矢,黑发男子走到门口,挡在黑泽阵身前,口气算不上温和,好歹没有明显的冷意,“稍后我们会下去。”
    打发走了门口的人,松谷矢往高脚杯里倒入酒液,顺手递给了捧着书的黑泽阵。
    “下去不算节外生枝吗?”黑泽阵没有不能喝酒的家训,将书合上放到一旁,“从他们的语气来看,警视厅那群家伙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他还挺喜欢这个品种的红酒,轻轻晃了晃,看着灯光在宝石色的酒液上波动。
    松谷矢蹲下身,用堪称温柔的动作替他理了理衣领,说的话却有着与温柔截然相反的冷意:“你不觉得这像个陷阱吗?”
    黑泽阵猛然抬手搭上了格兰威特的手腕,幽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的喉结,瞳孔微缩着,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格兰威特是什么意思?
    “下去看看。”格兰威特手腕轻转,让黑泽阵的手顺着力道滑下,拿过他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高脚杯,就着酒液一饮而尽。
    他觉得在场有别的势力在插手这件事。黑泽阵没有抓住酒杯,就自己又顺着理了理领口,仿佛这样能驱逐掉方才致命处被他人威胁的本能恐惧。
    等等,他记得格兰威特从不喝酒……
    “你的东西,自己收好。”年长者注意到了盘子里那张花花绿绿的小卡片,将它推到黑泽阵眼前。
    ……
    没有处理掉这个东西一定是他今天犯的最大的错误。
    黑泽阵看着捏在格兰威特手中的小卡片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第16章 格兰威特
    松谷矢带着黑泽阵坐在一个方便离开的位置,在他们的斜对面,此次任务的目标安然正坐。
    服务员温声安抚着失主的情绪,男人抓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说出的全是逻辑破碎的话语,不时将怒火撒向一旁控制着场面的老板。
    年轻的女老板身姿绰约,唇上缀着榴红,乌发在脑侧束起,绛紫色的毛呢大衣披在身上,言语轻巧地掌控着局面。
    “先生——”她踩着细跟高跟走到了烦躁不安的失主面前,拉长了语调,“夜路不好走,警方得明天才能来。如果您不能给出一些准确的信息,光靠急,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呀。”
    黑泽阵瞥了那边的闹剧一眼,一手翻着书,心中记挂着任务的情况。
    他在自己人设上的兄长的掌心划拉几下。
    我们怎么办?
    格兰威特将他的手重新拉回书面上,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装得满面倦容。
    他只回复了一个等字。
    长冢朔星是有些没有想到这样的发展。此前入住时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旅馆主人,倒是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中居佳乃。
    她是组织的人,这间旅馆定不简单。既然如此,中居佳乃绝对不会乐意警方到这里来进行任何调查。
    好在松谷矢已经知道了需要从官方那里知道的消息,现在只需要对计划进行收尾。
    也就是,让黑泽阵背上有可能勾结公安的嫌疑。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也不能有实锤,甚至不能是会在当下被发现的。那会导致他死在组织的盛怒之下。
    “那就搜啊!”一旁的男人怒吼出声,“那么大一幅画!能藏在哪!搜出来在谁房间里,谁就进局子好了!”
    这话一出,便犯了众怒。
    当下便有人冷嘲热讽起来:“一幅画而已,也就你稀罕,谁给你那么大脸,张口闭口要搜我们房间?”
    “你知道什么!那可是我的《沙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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