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

作品:《酸葡萄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康利开车,诺亚坐在副驾驶上看手机,问康利下个加油站要不要换过来,康利点点头,他也有点困。
    后座上,两个女孩都睡得东倒西歪,莉莉丝躺在雪儿腿上,雪儿后仰着头靠在座椅上,一路颠簸都没吵醒她俩。
    雪儿昨晚被康利折腾得够呛,两人做到黎明才沉沉睡去。至于莉莉丝……康利瞥了眼诺亚。他是今天上午醒来后才看到诺亚的短信,他跟雪儿下楼去餐厅时,诺亚和莉莉丝已经在用餐了,兄妹俩神色如常,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调侃雪儿和康利,反倒搞得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总之是一次愉快而充实的短途旅行。
    回到海泥湾后,假期也接近尾声。和往年一样,雪儿一家先准备回去,因为麦克工作的关系,还有海伦想提前回去给家里做大扫除,清理沉积了一夏天的灰尘。
    珍妮有私人飞机,会带着玛德琳和康利他们一起乘飞机回去。
    临行前,海伦又在楼下喊雪儿的名字催促她。雪儿坐在床边手忙脚乱地穿上鞋子,康利在旁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他看到雪儿磨磨蹭蹭地系了半天鞋带,半蹲着过去,伸手帮她系好。
    雪儿嘟哝着:“回去又要上学了,还见不到你,你会想我吗?”
    康利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你还没走,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雪儿抱住他,埋在他胸膛前深深呼吸,想记住他的味道。
    “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好吗?”康利亲吻她的头发,“等一放假,就去找你。乖乖的,别伤心。”
    雪儿点点头。
    康利牵起她的右手,摩挲她中指佩戴的银色戒指。“你也要每天想我啊,戒指不准摘下来,知不知道?”
    情侣对戒是康利送的恋爱一个月纪念礼物。那天上午在酒店的床上醒来时,她抬手便看见手指上多了个这玩意儿,款式低调的铂金戒指,内环刻着康利的名字缩写:C·W。而康利手上那只则刻着雪儿的名字:S·D。
    他们难舍难分地拥吻了一会,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走下楼。康利提着她的行李箱放到车后座上,雪儿和分别和莉莉丝、诺亚、珍妮、玛德琳拥抱告别。
    今年夏天的告别显得格外漫长,从前只是对假期结束的惆怅和对朋友们的不舍,今年还多了几分对恋人的缱绻依恋,雪儿看着车窗外这些熟悉而亲切的面孔,朝他们挥挥手说再见。
    人群中,康利在耳朵边比了个手势,口型说着“打给我”,笑容温暖而帅气。
    麦克发动引擎,车子驶向公路。
    海边咸湿的空气灌进车里,吹起雪儿的长发,她靠在车窗边,闻着这熟悉的味道,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夏天海边的幻景,康利在海里驰骋冲浪的样子,莉莉丝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诺亚在酒吧柜台后熟练地摇晃调酒瓶,嘴角总是挂着邪痞的笑……
    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拿起来一看,是康利发来的两条短信,一条是链接,还有一条是“路上无聊可以玩玩。想你。”跟着一个猫咪表情。
    雪儿点开链接,好像是个网址,网络不好,加载了半天才出来。
    全黑的画面中央,出现一个白色的像素小人,是个小男孩的样子,他有些迷茫,他跟着父亲来打猎,却迷路了。他想找到父亲,找到回家的路,不知不觉闯进一片红树林里。
    红树林里有一间神秘的树屋,树屋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请他喝热茶,吃松饼,并答应陪他一起去找父亲。
    接着是一系列的闯关环节,他们在树林深处遇到凶恶的狼人;他们沉入池塘里,在深不见底的海底黑洞里遇到脾气古怪的大鲸鱼;他们爬上高高的山巅,遇到拥有魔法力量的祭司……小男孩变得越来越强大,他意识到,他可以自己找到回家的方向,他感谢小女孩。
    小女孩说,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小男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温暖的树屋中,壁炉里燃着柴火,桌上的茶杯里冒着热气。
    原来他的父亲早已去世,可他沉浸在伤心中,一次次敲开树屋的门,寻求小女孩的陪伴。小女孩便一次次陪着他玩冒险游戏。
    画面陷入全黑。小男孩出现在中央,他左顾右盼一番,一个光点出现在右侧,是小女孩,她走过来,黑暗便逐渐褪去,变成温暖的色调,她牵起小男孩的手。
    你在哪里,光就在哪里。——这便是结局。
    海伦本来在和麦克闲聊,突然发觉有些异样,原来是后座的雪儿一直没有动静,她转过头,看到女儿戴着耳机,捧着手机,眼角和鼻头的皮肤泛红,默默流眼泪。
    海伦急道:“嘿,雪儿,发生什么事了?雪儿?”她拍拍皮质椅背,雪儿终于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吸吸鼻子。
    雪儿摘下一边的耳机,抽抽搭搭地说:“妈妈,怎么办,我好喜欢康利啊……原来他也早就喜欢我了……”
    海伦松了口气,难以理解地苦笑道:“你就是为这个哭成这样啊?”
    麦克透过后视镜看到雪儿哭鼻子的狼狈模样,则哈哈大笑起来:“噢可怜的小姑娘,要不我转个头再开回去算了。”
    “真的?”雪儿满怀期待地看向麦克。
    海伦一掌打在麦克的胳膊上,警告他别开玩笑:“当然是假的。雪儿,既然这么想康利的话,开学以后再努努力,认真做功课,考到康利的学校去,怎么样?”
    雪儿立马发蔫,戴上耳机默默抱怨:“妈妈!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
    耳机里继续在播放游戏里的音乐,海伦的声音隔绝在外,她还在和麦克说些什么化爱情为动力的理论,麦克和她争论起来,两人兴致十足地拌嘴调情。
    夏天就这样结束了,但她和康利的故事好像才刚刚开始,雪儿想。她重启界面,打算再玩一遍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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