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随喜(下)
作品:《永诀花》 第八章随喜(下)+小剧场#2
他们包厢位在三楼,房间正对面有个霓裳羽衣的美人已稳稳站在围栏边上等待贵客注目。
美人半遮面纱朝桑妮他们行礼后纵身往一楼舞池跳跃而去。亮出短剑,飘飘欲仙。
事先安排一二楼的舞群,拉着彩带往舞台中心聚集。
今日出演王子国民谣《蓝玫瑰》。
此刻,天空乌云密佈,云下窜出胸怀鱼鳞、交织粉色白羽的妖鸟灵梦雕。对空鸣叫震耳欲聋,垂直往下飞进方形建筑的随喜楼馆,灵梦雕飞行速度极快,转身幻化窈窕女性,一抹红唇唱起灵魂歌谣『蓝山谷底,蓝王醉情,神武逆天抢亲,献花留情。红神佩蒂欲悖离,誓言绝情。红山高处,红后求情。』
桑妮目不转睛地望着饰演红神的七七姑娘,问夜羽「唱得可是王子国的故事?」
夜羽脸色沉了几分「……不错。」
尧昼冷着面问夜羽「我下去砍了那隻鸟如何?」他手边老早按在配剑上,只差随时出鞘。
桑妮不明白哪里不对。她只顾着欣赏灵梦雕音嗓,魔源雄厚,她极其羡慕这漂亮孩子已有主。
「祖父在世时便明令禁止民间传唱《蓝玫瑰》。」夜羽皱眉又有些困惑地接续说「布鲁王又称作蓝王,祖父认为曲子有褻瀆初始之王的疑虑,那年将作词作曲的卖艺人当眾砍头示眾,杀了一批乐人后再无有人提起。」
桑妮听了捏把冷汗「天啊,她这么明目张胆好吗?疯了不成?。」
夜羽喝着茶,眼神示意尧昼静观其变「明知故犯不像他的作风,我认为他自有打算,姑且由着他吧。」
伴舞姑娘手洒蓝色花瓣搭配各色彩带如梦似幻,七七舞剑劈开一条出入,获得满堂彩。
梦灵雕语末,颤音深唱『钦点蓝花。永诀之时,方能拥爱。』
舞台中央有座二楼高的石柱,七七姑娘跳到石柱顶端拋下手中剑,胸口摀出一朵蓝玫瑰。随着梦灵雕唱毕,七七姑娘灿笑着身体后仰,倾倒而下。
这段明显事前并无安排,随喜妈妈首当其衝的高喊「不!」
后知后觉的眾人跟着此起彼落惊叫。
伴舞姑娘们回头直往后台确认七七状况。
原本灵梦雕预计闪现后台接应主子。出乎意料之外被一名美男子给捷足先登了。
只是眾人不解这男上女下的情形。
这美男正是桑妮。她在夜羽身边翻身越出三楼围栏,抢先灵梦雕一步。
当时七七身子于空中快速坠落,当他转身瞬间察觉来者不是灵梦雕,而是素未谋面的男子朝他伸出双手。七七暗叹不妙,这样下去两人肯定受伤。
于是七七顺势扯下自身夹带的彩带系住男子的腰,将男子身体拋空与自己位置对换,最后落地留给眾人面前的正是这样尷尬画面。
趴在七七身上的桑妮抬头察觉他面纱掉落之外、那脖子处的咽喉明显地不可能看错。
男、男人?
七七头上不对劲的长发还有些歪斜地透出耀眼的发色,他苦笑「暂且替我保密……」
随喜妈妈赶紧在七七姑娘身分爆露前连忙出来圆场,为了散去人群说着「放心放心!全是七七姑娘特意安排的!不好意思啊!给各位受惊了。今晚留宿酒钱全免了!算我的、都算我的!」
妈妈豪气平息虚惊一场,她回头定要找任性主子算这笔帐。酒钱事小,尊贵躯体受伤事大。
尧昼、夜羽跟着跑到后台查看。嵐看他们煞白的脸尷尬笑说「抱歉啊,这小子从中捣乱……」
夜羽无语,将七七身上的桑妮扶起,只管问桑妮「无事吧?」
虽然桑妮还在惊讶当中「无、无事。你们怎么不早说他是?」
灵梦雕化身的女子一脸歉疚的跑去扶起主子。
「乖乖。」七七摸着灵梦雕的头。
『乖乖。』桑妮听到这两个字与记忆中的声音似乎重叠到。
至于被晾在一旁老久的尧昼明显不耐地对他们说「通通给我回包厢谈!」
记得那是随喜楼馆开幕不久的日常。
四名大男人同样聚在三楼包厢,位于四方桌上吃茶聊天。他们时不时探望正在戏台跳舞的孩子,灵梦雕手舞足蹈唱着民谣歌颂太平盛世。
最先开口的男人名为特莱恩,一头黄褐色的乱发,脸上还带有浅色雀斑,灿笑着「堂堂一名国师大人沉迷于酒色?」
银白色长发的艾格尔,望着手中酒连忙解释「还不是七七那孩子说要替无家可归的女奴们找个好归宿。」
而坐在国师右侧,名为克利芬的红发男人,一身黑装、斗篷遮面地灿笑「你就是疼孩子,阔气!老子欣赏!」
最后坐在左侧是个长相俊秀的男人笑道「搞不好国师假借疼孩之名,另行金屋藏娇之便?」
特莱恩听得喷出嘴里的茶,站起身子揪住国师的领子「日理万机的大国师有这么回事?」
艾格尔立马喊冤「冤枉啊!别听井杏胡扯。」
「哦?」一向只说真话的井杏,经不起任何一丝怀疑,他便继续往下说「国师与随喜妈妈往来数日,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特莱恩脸色发黑沉了几分「你给我出来!」一手揪起艾格尔的耳朵往门外拉去。
克利芬看井杏一脸悠哉神态,烦恼站在朋友立场,该不该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井杏知道头脑简单的克利芬正开始苦恼,这才出声安抚「别担心,他们吵架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讲开来不是挺好?」
「还是我替特莱恩吃了那碍事的母虫子?」
「勿添乱。」
特莱恩将艾格尔拉到走廊尽头的某处空房,他的容貌与皮肤瞬间融化而下,偽装术恢復原貌的他竟是一名女子。
「什么随喜楼馆?不就是遂了你意思喜欢吗?要不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她受够这个到处拈花惹草的负心汉!
「梅里你冷静一点,我跟她真的没有你想得那样!」
「不然是哪样?都作一百二十年的夫妻了,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只爱你,要怎样你才愿意相信?」
梅里拿出一把金色短刀递给他「杀了她。」
艾格尔深吸一口气,他清楚梅里脾气一上来怎么求都无用。我回头定找井杏那傢伙!
明明他们夫妻俩跑去到老远房间处理家务事,克利芬仍然听得见宛如开战似的爆破式争吵,再过一阵子就又平息了。
「井杏不去看看嘛?要是出人命可怎么办?」
「无需担心。一个是能把死人救活的巫师、另一个是杀人不扎眼的魔法师。他们再怎么争吵,最后还不是不能没有彼此。」
「什么意思?」克利芬歪头,感觉话中有话。
井杏笑着「放心,无事了。」
艾格尔与梅里打一打最后两人战到床上。梅里把玩艾格尔的白长发问「魔族?魔族不是灭绝了吗?」
「嗯。其他还有很多事情有待确认,你总该相信我了吧?」艾格尔抱着梅里亲暱地吻她自带药香气息的发丝。
梅里转身回抱艾格尔「既然攸关你族人之事,姑且放过你。往后我必须在场,知道吗?」
「是,老婆大人。」艾格尔差点丢了灵魂似地说着。
井杏望茶杯里的倒影后再回头望年幼的七七正在接受眾人的喝采,说着「那孩子真能拯救这世界吧?」
「谁知道,我们又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也是。」
【小剧场#2】
年幼的嵐拉着艾格尔的白袍请求着「国师您都出手救了这群漂亮姊姊,不如好人做到底,与我合伙顶下这间楼馆如何?」
「小兔崽子,你知道楼馆是做什么的吗?」
「那边的大姐姐说楼馆是能做些简单生意的商号。」
「……」艾格尔无言。
可最后他冒着生命危险买下这间楼馆。随喜楼馆的前身确实是买卖女奴的娱乐场所。因为顾及吵着要合伙的嵐,艾格尔终止任何违反善良风俗的买卖,仅卖艺不卖身。一帮女奴重获自由后都不想走了。
艾格尔开始赶人「好了,散了都散了。嘰嘰喳喳的女人吵死了!」
姑娘们知道国师是出了名怕老婆,各个眉开眼笑。
在外看戏的克利芬一口乾下烈酒后大声嚷嚷「井杏是不是我母胎单身了太久,我居然能跟你在这里淡定看完方才那场闹剧?」
井杏面无表情的表示「受欢迎未必好。」
(画外音:钟离氏一二三四代全员挤在佈景外等候井杏的客串结束。话说,第五代正在跟编剧讨论剧本不在位子上。)
克利芬面上三条线「哦,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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