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295节

作品:《殿下

    郑皇后道,“待太子妃的册封礼,就是咱们女眷的事了。”
    荣烺说,“母后,钦天监卜出吉日没?”
    郑皇后道,“这得陛下吩咐一声,钦天监才好占卜。”
    荣烺说,“大家心思都在册封东宫上了,把皇嫂给忘了,我也没想起来。”
    姜颖笑,“东宫是国之储君,最最要紧。旁的没关系。”
    “不能这样说。有天就有地,有夫就得有妻。等晚上我问一问父皇,我也想参加典礼,到时咱们也弄的热热闹闹的,比册太子还有趣。”
    姜颖莞尔,“你可别当我面儿说,多不好意思的。”
    “没啥不好意思。兴许轮不到我说,皇兄自己就讲了。”
    “殿下不是这样的性情。”
    托东宫册封礼的光,大家中午都在凤仪宫用的午膳。无他,含章殿的厨子都被借去筹备宫宴了。
    荣烺听史师傅说,册封礼是极气派的。
    对于荣烺,兄长除了一些衣饰的变化、出行人手更多、搬了回家后,没啥变化。但对于朝中可并非如此,东宫正式册立,相应的东宫的属官配置亦当齐全。
    据闻,东宫属官竞争之激烈,除秦太师由内阁首辅兼任太子詹事外,史师傅都没能争上东宫左春坊的左庶子之位,他惜败于齐尚书,被齐尚书抢走左庶子的位子,只能屈居右庶子之职。
    荣烺都奇怪死了,问史师傅,“齐尚书凭啥呀!他跟皇兄很熟吗?不是说他跟秦太师关系也不好么?秦太师是个死人吗?也不拦一拦。”
    史太傅深叹,“殿下您不晓得,这一二年,齐尚书深得陛下信重。就是秦太师也动不了他的。”
    “内阁其他人呢?他不常欺负你们么。”
    史太傅苦大仇深,“也不知他怎么巧言令色蛊惑的陛下,真是古有妲己祸国,今有齐康乱政。”
    荣烺听这话听的嘴角直抽,史师傅你是气疯了吧,虽说齐尚书可恶,但他跟妲己还是有点不挨边的。
    对于齐尚书的得宠,饶是荣烺也没法子。她还专到父兄跟前说齐尚书坏话,父兄就一幅“齐尚书亦有可取之处”的话来搪塞她。
    也是把荣烺气的不轻。
    徐妃道,“我跟你父皇说都没用,你说能有用?”
    荣烺大惊,“母妃你这枕头风都吹不动?”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
    荣烺当真觉着奇怪,她换个法子问,“母妃,齐尚书在前朝,你又不似我跟他翻脸了,他怎么得罪你了?”
    徐妃道,“我就看不惯他那狂样!”
    “他又不来后宫,你也不去前朝,你咋看啊!”
    荣烺在徐妃身边细细追问,才晓得是齐尚书对徐家颇为不客气,惹恼了徐家。徐妃厌屋及乌,开始讨厌起齐尚书来。
    荣烺与齐尚书师徒多年,很了解齐尚书的性情,她略一琢磨就猜到成,道,“定是外祖母想拉拢齐尚书没拉拢成。”
    徐妃眉梢一挑,“什么叫拉拢,那是看得起他!”
    荣烺嘿嘿笑,“你这话真是能吹破天。齐尚书要是能叫外祖母拉拢去,他就坐不到二品尚书之位!他干嘛跟徐家干啊!略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跟着父皇才是万年富贵!”
    荣烺话说的明白,她也没法子弹压齐尚书,只得作罢,转而将心思放在太子妃的册立大典上。这事都没用荣烺提,荣晟帝就令钦天监算吉日了。
    正使那事儿有些委屈姜姑丈,荣晟帝打算在太子妃册封礼上给姜家补回来。
    罗湘回家休沐,听到家里同她讲楚王提亲的事。
    罗湘颇知道荣柒此人,以前没当差的时候,荣柒几人经常来罗公府,罗湘的兄弟与他们交好。还有过年过节,荣柒他们送公主年礼,都是罗湘帮着送进宫的,故而颇为了解。
    没想到楚王竟然来为荣柒提亲,罗湘想了想,“公主前些天还说哪,楚王脸皮特别厚,荣柒脸皮也不薄。楚王提亲后,他可有再来?”
    乐平郡主道,“一有空就来。听他说在御史台不轻松,多是晚上过来,说说话什么的。”
    罗湘道,“祖母,把荣御史请来,我要当面跟他谈谈。”
    乐平郡主听着像有门,问孙女,“你可想好了?楚王虽有心照顾他,到底是藩王,以后能帮他的地方有限。就是爵位,也轮不到他。”
    “要是他想袭爵,我还不喜呢。”罗湘并不看重爵位,她看中的倒是荣柒在楚王府不咋样的出身。既不穷困,也好分家,与兄弟子侄也没啥深厚感情,荣柒还会趁考功名时给自己弄银子,可见头脑也挺灵活。
    就是别把这弄钱的事用在做官上才好。
    罗湘喜欢的是荣柒身上那种清新向上的感觉,这在大族中比较罕见。罗湘自己也出身大族,大族出身既是助力,也未尝不是桎梏。
    罗湘在荣柒身上看不到这种桎梏,她说,“先聊聊嘛,要是不行,也早些给楚王府回信,省得耽搁荣御史。”
    乐平郡主点头,“这也有理。”
    罗公府递了信儿给荣柒,荣柒当晚就过来了。
    俩人在罗国公内书房聊的,房里没留丫环,也不知聊的什么,反正看俩人都很满意。罗湘接着便应了亲事。
    第二日回宫,罗湘将说定亲事的事告知公主。
    荣烺有些惊讶,“荣柒那家伙啊。”她继而笑了,“也还行。”
    楚姑娘对荣柒了解有限,到公主身边后只知道这人每年都会给公主送年礼送节礼,公主及笄礼时也托人送了礼物来。
    “我也听说过荣御史的名声。”楚姑娘对罗湘道,“说是有一回帝都府与禁卫军在街上相争不下,荣御史路过,就劝他们,不如让御史台评断。后来那案子就是由御史台裁度的。”
    荣烺道,“我也听说荣御史现在虽只是巡街御史,但他所辖街市不论治安还是商业,都井井有条,处置了不少欺行霸市之人。”
    罗湘笑,“我也是看他非胆小畏事的人,做官也清廉,其他方面我们的认知也相仿,就答应了他家的提亲。“
    荣烺问,“那楚王回藩地前,定亲礼得办吧?”
    “这事有我祖母她们商量,我就听她们的便成。”罗湘道,“我与荣御史说好了,眼下他差使也忙,亲事先定下来。成亲的事晚两年无妨,我想待殿下开府后再大婚,到时往殿下府上串门也方便。”
    “嗯,那我得跟史师傅商量商量,在哪儿营建公主府了。”荣烺说。
    营建公主府是大工程,荣晟帝只一儿一女,给儿子娶媳妇时挺急,到闺女出嫁,荣晟帝并不急。
    驸马还没着落呢。
    徐妃倒是很推荐娘家侄子,若荣烺愿意,徐珠也是可以的。虽说出族了,反正一样姓徐。
    荣烺不乐意,“珠表兄虽有主见,为人还是有点软弱的,略有些配我不上。”
    徐妃问,“你看阿珏如何?”这是徐妃的娘家二侄子,徐珏。
    荣烺盯着徐妃不说话,直接把徐妃看的心虚起来,一扭帕子,“行了行了,你不乐意就不乐意。”
    杨大将军回辽北前,郑杨两家将孩子们的亲事给办了。荣烺素与郑家交好,除贺礼外,还特意出宫去郑家吃了喜酒。
    新娘子杨氏是位端庄秀美的女子,想来其父也必是位镇定沉稳的大将。
    荣烺如今身在后宫,这些前朝官员见的也越发少了。
    杨大将军走后,便是太子妃的册封礼。
    荣晟帝令礼部与内务司用心准备,典礼一样的充满庄严与威仪。身为公主,荣烺排在顺柔长公主之后,大家一起向上首端坐的太子妃姜颖行礼。
    待太子妃册封礼后,丁璎徐环的良娣称呼就不仅仅停留在口头上,有了正式懿旨,如今两人便是真正的良娣了。
    没几日,徐环在诊平安脉时传出喜信,麟趾宫大喜,令徐家女眷第二日进宫说话。
    凤仪宫照例颁下赏赐。
    姜颖也令东宫增加了徐环的一应供给。
    这不论于东宫还是于皇室都是喜事,只是一向爱热闹的荣烺忽然就觉着,兴许是喜事太多,有些提不起精神。
    阿玥姐进宫时说,郢王府现在也是孙姨娘在管事了。荣玥月份大了,把母亲接过去照顾她。
    郑氏倒是经常进宫,她是个无烦忧之人,很干脆的说,“世子与孙氏也是多年情分,他们又是姑舅兄妹,我与世子本是夫妻,只要他高兴,我便欢喜。”
    荣烺忍不住感慨,“姨妈这样的修行,想不高兴也很难呐。”
    郑皇后问,“你的私产现在谁打理的?”
    郑氏一笑,“我已经全都给阿玥了。”
    荣烺颇惊,倒看不出郑姨妈有这样的心眼。郑氏笑眯眯地,“阿玥比我能干,我本也懒怠管理那些产业,老话说,能者多劳,我就都送给阿玥了。”
    荣烺瞪大眼睛:咦?姨妈这事倒办的很聪明。
    郑皇后颌首,“这样也好。让阿玥学着打理吧。”
    八月上旬,史姑娘大婚。
    九月,罗湘与荣柒定亲。诸藩王辞别荣晟帝,返回封地。
    十月,颜姑娘大婚。
    十月中,荣玥产下一子。
    十月底,诸王内乱的渤海国打发使臣送来国书,在王都的新国王言及国有乱臣,请求天、朝上邦出兵帮助渤海国平叛乱党。
    国书言辞谦卑至极,一口一个皇父,史太傅既觉扬眉吐气又颇有不屑。
    荣烺也觉好笑,“以前渤海国的国书可硬气了。还称我们是南朝天子,他们是北地君主。他们不就极北那么一小块地么,真是地盘不大,口气不小。”
    史太傅轻哼,“可不是了!北狄野人,不知天高地厚。”
    荣烺问,“内阁怎么说?”
    “谁理他们哪。”
    朝廷未理,接着渤海国又急发来第二封国书,许诺朝廷只要帮他平叛内乱,两国永为父子之邦,朝廷兵马可永驻渤海王都。然后,在国界边境与贸易上也有极大让步。
    朝廷心动了。
    辽北就有驻兵,发兵渤海国很容易,何况这是出自渤海国的邀请。而若能驻兵于渤海王都,非但能一举解决辽北边患。对于朝廷,其中更有颇多好处。
    史太傅对此持中立态度,他虽然很瞧不起边邦小国,觉着人家没文化,但他也非好战的性子。在史太傅看来,渤海国国土不大,土地贫瘠,就算占领了,得的那些东西史太傅也有些看不上。
    但这对于荣晟帝是开疆拓土的功绩,就是内阁之首的秦太师也想在自己主持内阁期间有所作为。
    渤海国是一个极好机会。
    何况,这不仅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亦是将齐康送往渤海国主持渤海国政的机会。
    是的,秦太师不仅支持朝廷出兵,连将来驻守渤海国的大臣都想好了,就是礼部尚书齐康。
    齐康持反对意见。
    齐尚书的反对理由是,“既不划算,也有可能是渤海国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