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老师却说：“高考考场上也能允许你失误？”
    宁知微绷着唇角走出老师办公室，迎面撞见三班的班主任，被叫住。
    “宁知微，你跟我们班苏煕哲关系挺好的，你知不知道他这次怎么回事啊，都跌出年级前十了。寒假懈怠了？”
    宁知微猛然怔住，高中三年，苏煕哲从未出过年级前十。
    不过他最近的确是有点怪怪的……
    三班班主任又说：“保送这事说不准的，作为朋友，你多提点他一下，千万不要松懈。”
    宁知微“嗯”一声：“苏煕哲是个很稳重的人，您放心吧。”
    张榜时，宁知微看见苏煕哲的名字跟自己的名字之间只相距五个人。苏煕哲年级十四，她年级十九。
    金雨菱嘴上说考得很差，但也考进了520分。
    而大佬，因为缺考，各科都是零，年级倒数第一。
    宁知微上网查了下历年华大在青川的率取率，青川作为省会城市，占据最好的教学资源与师资力量，几乎抢占了全省的名校保送录取份额。
    但华大作为全国最顶尖的高校，近几年，保送考试难度加大，青川每年只有三四个同学可以获得资格。这其中，明诚可以占据一到两个。
    其实真要获得保送资格，还是很难的。
    苏煕哲从小到大的理想就是能考入华大，如果保送这条路行不通，那他就必须保持他的高水准，一路坚持到高考的结束。
    金雨菱看着宁知微拿笔在纸上算来算去，揶揄她：“你这青梅当得可真够格，苏煕哲也就这一次发挥失常，下回肯定就考回来了，你用得着担心嘛。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这成绩不上不下的，考不上华大可惜，要考上，又不容易……”
    “你怎么这么啰嗦。”宁知微白了金雨菱一眼。
    “我哪儿说错了？你多把心思放自己身上吧，别一天到晚的想着当小太阳，你照亮了别人，说不定人家还不领情呢。”
    宁知微咬唇不语。按照往常，苏煕哲这会儿肯定会来找她，今天却没来。
    这次模考稳居年级前五的周毅凑过来惹人嫌：“谁要当小太阳？”
    宁知微跟金雨菱双双对他翻白眼。
    周毅又“哟呵”一声：“大帅比江少这次垫底了哈，刷新了他的最差成绩。”
    金雨菱：“人家是要出国的，分数根本不重要好嘛。”
    周毅八卦问道：“那你知道他申请了什么学校吗？不会是那种野鸡大学吧。”
    金雨菱竟如数家珍，报出了全美排名前五的三所。
    周毅：“真假的？江家的财力势力已经覆盖到美利坚了嘛。”说完不屑地哼笑一声。
    也不知道怎么了，宁知微忽然觉得没劲透了。
    她起身，离开看榜的人群。
    身后金雨菱和周毅还在插科打诨，她屏蔽了所有声音，迎着风闭上眼睛。
    残酷的高三岁月，青春期的尾声和将要到来的成人世界，像一团又一团的白雾朝她袭来。
    她仿佛听见成长的声音，有些像玻璃碎片掉在了柔软的雪地里，她需要一片片耐心拾起，才能拼凑出一张闪亮的、通过未来的名片。
    -
    晚上回到家，余静端视宁知微的语文试卷良久。
    宁知微不想跟她发生期末那次的争执，先服软：“妈妈，对不起，这次我前面的题没把握好时间，导致时间不够，太心急，把作文题目审错了。”
    余静叹气：“你觉得高考考场上，会允许你出现这样的错误吗？”
    连措辞都跟语文老师一样。
    宁知微：“下次不会了。”
    “宁宁，下次你要是还考不进年级前十，妈妈就真的觉得没有希望了，知道吗？”
    上华大的希望，是余静心中的重中之重。
    宁知微无力去辩解什么，淡淡道了声“会努力”后，回了自己房间。
    手机震动一下，苏煕哲回复了她的消息。
    苏煕哲：不用担心我啦，一起加油！
    宁知微露出笑容，她就知道这家伙心理素质极佳。
    她说：明天帮我带早餐哦，公交车站见！
    苏煕哲：好。
    退出聊天界面，宁知微刷了会儿朋友圈，看见蒙雪发了张雪景图。
    蒙雪的配文是——旅行圆满结束！明年还能一起来看雪吗？
    宁知微好羡慕，大家同样是高三，蒙雪却和大佬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地去旅行。
    模考前后，她一心扑在学习上，没怎么关注手机里的世界，她点开蒙雪的朋友圈，发现她这几天每天都有发行程。
    昨天她在哈尔滨，前天……
    她去了漠河。
    漠河……
    宁知微也没想到，没看到大佬拍的极光，倒是先刷到了蒙雪拍下的极光。
    这个季节漠河是旅行旺季，或许就是凑巧吧。
    可她又往下刷，偏偏刷到一张江岫白的侧脸。
    照片是蒙雪的自拍，她明媚地笑着，手指指着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配文是——传说一起看极光的人，可以……
    她用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省略号，让照片上的内容和她的畅想变得微妙、不可言说。
    更让宁知微感到困惑的是，许子珩还给蒙雪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这算是好朋友对他们关系的认可？
    难道说，关于蒙雪跟大佬的传闻都是真的？大佬对蒙雪的冷漠也只是因为他们俩暂时出了问题？
    蒙雪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真心待他，纵使他是块寒冰，也该被捂化了吧。
    毕竟自己只花了十天，也跟他成为了朋友。
    而蒙雪是比自己更耀眼的存在。
    明明说服了自己，宁知微却趴在书桌上，心不可抑制地难受起来。
    宁知微，你就不该这么自信……
    他什么漂亮的女生没见过？追他对他好的女孩可以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口……
    他跟蒙雪金童玉女，也算半个青梅竹马，就算他们真的走到一起，也轮不上你来伤心……
    “宁知微，搞学习吧，好好考试，考上华大，走上人生巅峰，以后什么样的大帅哥搞不到手？”宁知微抬起头，对着镜子做了个炫酷的动作，“做个酷妹吧，要成为事业批！”
    放下镜子……
    哎，心里还是好难过。
    -
    早高峰的公交车人满为患。
    人高马大的苏煕哲站在宁知微身后，将她护住。
    宁知微听着英语听力，连声打哈欠。
    忽然想起跟大佬一起坐公交车的那次，他一把把她按在空位上……
    说他绅士吧，他偏要装酷。
    苏煕哲低头：“昨晚没睡好？”
    宁知微回过神来，看了眼苏煕哲，他明明也是个帅哥，可自己从小长到大，偏偏没有为他动过心。
    她的确因为某件事情失眠了，但她否认，淡然地耸了下肩膀：“睡得挺好的，就是做梦了。”
    苏煕哲问：“做什么梦了？”
    宁知微开玩笑：“梦见咱们一起上华大了。”
    苏煕哲笑笑，揉了下宁知微的头：“会的。”
    宁知微：“那你可得帮我一把呀，下回模考，帮我冲进前十。你也回到巅峰，好吗？”
    苏煕哲哪儿能听不出她这是变相在安慰自己。
    坚定“嗯”了声，说：“顶峰相见。”
    经过九班教室时，宁知微若有似无地往教室里扫了一眼。
    自从江岫白转学到一中，她经过这间教室时，都会刻意往里面看一眼。
    帅哥谁不喜欢？
    但今天，她觉得自己太不自然了。
    她明明知道大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想看清楚一点，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带着矛盾心理，鬼鬼祟祟……
    自我鄙视了一番后，她大步走回十一班。
    进了教室，听见班上同学在议论陶之然——
    “我刚刚在门口看见陶之然了，也就到我肩膀这儿吧，跟一小孩儿似的。镜片比班头的玻璃杯底还厚。”
    “听说现在去办入学手续了，你们说他会去哪个班啊？”
    “三班或者五班吧，三班有苏煕哲，五班有周毅，他去，能刺激刺激这两位大神。”
    结果陶之然去了九班，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江岫白所在的九班，当初是一中国际部并过来的。班上的学生，准备出国的居多，艺考生也多，实在不是个高考氛围浓厚的班级。
    周毅传来小道消息，说是陶之然自己选的。
    宁知微没心思揣摩陶之然的意图。